2009年10月14日星期三

聖師熱羅尼莫(St. Jerome Doctor of the Church)

聖師熱羅尼莫(St. Jerome Doctor of the Church)

聖熱羅尼莫生於Eusebius Hieronymous Sophronius,是西方教會中最博學的教父。他生於主後342年,其父是一位基督徒,在聖人小時即給予他很好的教育,爾後又送他至羅馬,受教於當時最負盛名的文法講師Donatus與修辭學講師Victorinus,前者是位異教徒,而後者則是位基督徒。聖人的母語為伊利里亞方言(Illyrian dialect),但他卻在羅馬習得了流利的拉丁文和希臘文,並且非常享受於閱讀這些文學著作。他雄辯的特質,讓人誤以為他會以法律為職。那段時間,他養成了許多世俗的習慣,且致力於生活的享受,因此在家中逐漸養成的虔敬也都慢慢失落了。雖然圍繞聖人身旁的總是些異教徒與享樂主義者,但是,他還是在主後360年時,由教宗Liberius為他付洗。他告訴我們說:「主日我有個習慣,就是與我的同齡夥伴一起去參觀殉道者或宗徒們的墳墓,然後再下到走道二旁存有死者遺骸的地下墓園中觀看。」他在那裡享受著解讀碑文的樂趣。



到羅馬後的第三年,聖人開始好奇地探尋這世界的其他部分。他回到家後,與他的幼時同伴Bonosus來到Aquileia,並在該處結識了一些隱修士的朋友,特別是一位叫Rufinus的隱士;之後,又在Bonosus的伴隨下,旅行來到Gual的Treves。當下,他即棄絕所有世俗的享受,並將自己全心地奉獻給天主。他熱切地希望能建一座與信仰有關的圖書館,於是便手抄了St. Hilary的著作,和他關於聖詠的注釋,並再收集一些文學信仰上的寶貴作品。後來,聖人回到了Stridonius,並定居於Aquileia。當時,該地的主教已在教會內清理了亞略異端的遺毒,並為該地引來許多博學之士,其中有後來與聖人成為好友的Chromatius(後來也被列品),聖人曾將一些工作交付予他;還有Heliodorus(後來也成為聖人)和他的姪子Nepotian。起先與聖人是好友的著名神學家Rufinus,後來卻成了聖人的對頭。聖人易怒的個性與尖銳的口舌,使他樹立敵人與結交朋友一樣容易。他花了數年在Aquileia做學術研究,然後開始尋覓獨修的機會,為此他轉向了東方,在Innocent、Heliodorus與Hylas的伴同下橫越了敘利亞,途中還拜訪了Athens、Bithynia、Galatia、Pontus、Cappadocia與Cilicia。



這一行人約在主後373年抵達了安提約(Antioch),但Innocent與Hylas不久後即死於該處,Heliodorus則返回西方,但聖人卻仍停留於該處四年,繼續做研究並力行嚴格的操練。他身患有許多疾病,但都不及於誘惑對他的攻擊來得大。數年後,聖人寫信給友人Eustochium說道:「在最遙遠的曠野裡,被熾熱的太陽曬烤著,連常住於此的修士們都畏懼於這樣的曬烤;羅馬的享樂與群眾中的生活在我看來就好似這種可怕的燒烤一樣…因著對地獄的恐懼,我將自己自我放逐並囚禁於此;我的周圍沒有其他同伴,只有蛇蠍與猛獸,當我觀看這些毒物時,許多次我都覺得牠們就好似在羅馬輕盈歌舞的仕女們一樣。我的臉色因禁食而蒼白,但我卻不斷感受到來自慾望的攻擊;在我那看來近乎死亡的乾枯身軀上,慾望卻依舊那樣地活躍。在與『敵人』對峙時,我投奔到耶穌的腳前,以我的淚水濕潤祂的雙足,並以數週的禁食來馴服我的肉身;我並不恥於說出我的誘惑來,雖然我已不再是前我了。」


聖人又以學習希伯來文來加增對自己的考驗,因為他希望這能讓他在克勝自己上獲得勝利。他在主後411年時寫道:「當我的靈魂飽受邪惡思想的煎熬時,我如小學生般地向一位曾是猶太人的隱修士學習希伯來文;從Quintilian的智慧中、從西塞羅(Cicero)的雄辯中、從福朗多(Fronto)犀利的風格中、從蒲林尼(Pliny)的流暢中,我在這些呼吸急促的語言字詞中尋求協助。我所付出的辛勞、我所經歷的困難,都讓我在多次的絕望下想要放棄時卻又重新開始!與我一起生活的人,都能感受到我的這份重擔,他們也能為此做證。現在,我為這些在痛苦中撒種所獲得的豐碩果實感謝天主。」聖人繼續享受著閱讀外教經典文學的樂趣,直到一個活生生的夢讓他從此厭惡這些著作為止,至少有一段時間是如此的。他在一封書信中提及自己患病期間,曾夢見自己站在耶穌的審判台前。判官質疑他說:「你是基督徒嗎?」「不!你是西塞羅的門徒,因為你的寶藏在哪裡,你的心也在哪裡。」



當時安提約教會被眾說紛紜的教義爭論搞得沸沸揚揚,博學的曠野隱士們便邀請聖人出來表達意見。聖人於是寫信給羅馬的Damasus教宗,請求他的聖裁,但卻無回音,於是他又寫了一次:「一方面,亞略的思想因世俗勢力的支持而到處肆虐;而另一方面,安提約教會已分裂為三,且每一方都要我偏袒他們。」從現存的文件中我們找不到任何教宗的回應。但我們知道,聖人認識其中一方的領袖,他是安提約的主教Paulinus,聖人是從他手中領受司鐸聖秩的,當時他要求:必須在不歸屬於某一堂區的條件下才願意領受聖秩,因為他深知自己的真實聖召是隱居獨修。



主後約380年,聖人前往康士坦丁堡以希臘文學習聖經,當時St. Gregory of Nazianzus是該城的主教。二年後,聖人與安提約的Paulinus回到羅馬,參加由教宗Damasus為解決安提約的分裂所招開的會議,當時聖人被指定為該會議的秘書。由於聖人優異的表現,因此教宗留他充任自己的私人秘書。在教宗的要求下,他開始籌備修訂以希臘聖經為基礎的拉丁文新約聖經,因為當時的聖經已被錯誤的抄寫、笨拙的修訂與無心的篡改弄得面目全非了;聖人也同時修訂了拉丁文的聖詠集。逐漸地,聖人在羅馬的名望與他在調停爭論上的能力,使他在東、西方教會都頗負盛名,這樣的聲譽與聖人的勤奮和能力是相稱的。



在他的尋常工作之外,他還在羅馬的貴族仕女間發起了一個新的基督徒運動,她們當中的一些人後來還榮登聖品,其中包括Albina和她的女兒Marcella、Asella、Melania等等。



教宗Damasus逝世於384年,其繼任教宗Siricius對聖人不是那麼友善。在服務Damasus教宗期間,所有人皆對聖人的聖善、好學與正直感到印象深刻;但卻也同時被那些被聖人所譴責的外教徒和惡人們所憎惡。



儘管聖人的忿怒常常是合理的,但他表達的方式卻常為人所怨懟。後來,聖人的聲譽開始受到攻擊,連他的走路、微笑的樣子都會被拿來評論;無論他如何注意自己的言行,也無論那些由他所指導的仕女們如何有德行,毀謗還是會不斷地發生。於是聖人決定在385年時,帶著弟兄Paulinian與其他人回到東方去。在往塞普勒斯的路上,Epiphanius主教帶給他許多的喜樂,且他們也在安提約商討帶領一些教會人士。或許就是這段時期,聖人加入了才從羅馬離開而願前往聖地定居的的寡婦Paula與其他仕女的團體。



在聖人所獲得的遺產與寡婦Puala的資助下,熱羅尼莫在白冷城的聖誕大殿(Basilica of the Nativity)附近蓋了一座男隱修院,並為三個婦女團體蓋了幾棟房子,Paula是她們中的領導者;聖人自己則在靠近耶穌誕生地的附近洞穴中生活與工作。他在該處開辦了一所免費的學校,並為朝聖者安排住宿,誠如Paula所說:「所以,瑪利亞與若瑟若再一次拜訪白冷城的話,他們就不會沒地方住了。」那段時日,聖人享受了幾年平靜的生活。



然而,當基督信仰被威脅時,聖人是無法保持靜默的。在服務教宗Damasus時期,他為了對抗一位Helvudius所主張異端道理(他聲稱聖母在生下基督後,與若瑟生下的小孩不可能使聖母繼續保持童真)撰寫了一本關於聖母永恆童貞的書。其後這樣的思想又影響了一位曾是隱士的Jovinian,聖人於是在393年時又撰了二本書攻斥此邪說。



數年後,一位高盧的司鐸公然譴責獨身生活與聖髑敬禮,聲稱這是偶像崇拜且是灰燼的敬拜者。在針對獨身的答覆中,聖人說:當一個隱士不敢依賴自己的力量時,他該以逃離誘惑和危險來換得靈魂的安全;而關於聖髑敬禮的問題,聖人宣稱:「我們並未朝拜殉道者的遺髑,而是給那因朝拜天主而致命的人應有的尊敬。我們尊敬僕人,是為了讓這份崇敬回歸到主人的身上。」「敬禮他們並非偶像崇拜,因為沒有一位基督徒會以神的崇拜敬禮聖人的。」「另外,殉道聖人還會為我們祈禱;宗徒與殉道者在世時,就努力為他人祈禱了,那麼,他們獲得勝利後,豈不更加為我們眾人祈禱,難道他們與耶穌在一起不會更加有力嗎?」Paula的女兒死後,聖人告訴她說:「她現在已在天主前為妳祈禱,並為我祈求罪過的赦免了。」



從395到400年間,聖人投入了對抗奧利振主義的戰火裡,這使得他與Rufinus間的友誼瀕臨決裂,因為聖人發現,東方教會的許多隱士們已被Rufinus帶離了正道,於是聖人斥責了他。Rufinus生活在耶路撒冷的一座隱修院裡,將許多奧利振的著作譯成拉丁文,他本人就是個奧利振的支持者。聖奧斯定就曾為聖人與Rufinus間的爭議而大感哀傷,亦因此不願被捲入這場爭論裡。



聖人激烈的爭論,僅是他活動中最不重要的一部份而已,他之所以如此聞名,全因他在聖經文字上的努力。在聖言的闡釋上,教會視他為所有聖師中最偉大的一位;他為了聖經方面的工作,可以生活在聖經提及的地方,那些名字、生活習慣使他對聖經能有更鮮活的觀點。為了繼續學習希伯來文,他聘雇了當時極富盛名的猶太學者Bar Ananias,他晚間才來教導聖人,以避免被其他猶太人知悉此事。熱羅尼莫是一位常常祈禱的人,且有著一顆純潔的心,他的生活充滿著學習、補贖與默觀生活,這是為使他能在將來詮釋靈性上的事物所做的預備。

在羅馬時,他已做了拉丁文本的新約與聖詠的修訂,現在,他又直接從希伯來文中翻譯所有舊約的經文,因為所有要求他如此做的朋友與學者們都知道,直接從原文翻譯比起從二手版本翻譯要來得準確,且更為人所尊敬。猶太人的抱怨難以避免,因為他們認為沒有其他文字能比他們的文字更加真切。聖人先從列王記的翻譯著手,而後在不同時期開始其他的部份。當他發現多俾亞傳與部份的達尼爾書是在巴比倫時期撰寫的時候,他又開始讓自己學習這種艱深的語言。聖人不只一次地想要放棄這令人疲倦的工作,但他學者的風範卻使他堅持了下去。他所完成的拉丁文聖經被稱為「Vulgate(中譯《武加大譯本》或《拉丁文通行譯本》)」,當中僅有《智慧篇》、《德訓篇》、《巴路克》與《瑪加伯書》非出自聖人之手。當時,他又再一次修訂了《聖詠集》。這些最後都被包括在Vulgate的譯本之中,且被廣泛地應用在《日課經(Divine Office)》裡。


十六世紀召開的特利騰大公會議宣佈:熱羅尼莫的Vulgate聖經是天主教會內最真實、也最具有權威的拉丁文聖經譯本;今日英語系的天主教友們所讀的聖經譯本如Rheims與Douay,也是譯自Vulgate聖經,並由Challober主教所修訂。

404年時,熱羅尼莫聖人般的摯友Paula過世,給聖人帶來了沉重的打擊;六年後,他驚訝地耳聞羅馬遭受Alaric the Goth的劫掠,當時從羅馬奔至東方尋求庇護的人不計其數,他寫道:「誰能相信強大城市的兒女們,有一天要淪為埃及與非洲人腳前的奴隸;誰又能相信,有一天白冷城要接收從羅馬來的貴族們,他們曾是這樣的尊貴,現在卻成為赤貧?我無法幫助他們全部的人,但我會與他們一同哀哭,並全心致力於慈善的工作。我已暫停了厄則克耳書的詮釋,也幾乎停止了我所有的學習,因為今天,我們必須將聖經的觀念完全地轉化為行動;不只是說些神聖的話語,而是要將它們實踐出來。」數年後,他的工作再度被中斷,因為當時白拉奇異端到處肆虐,他們仗著耶路撒冷若望主教的保護,粗暴地驅離了由熱羅尼莫所指導的隱修士與修女們;他們中有些修士被鞭打,有執事被殺害,也有些修道院被焚毀,甚至連熱羅尼莫都被迫隱匿一段時間。



次年,Paula的女兒Eustochium過世,老邁的熱羅尼莫很快地也病倒了,病況拖了二年。因長期的補贖與過度勞累,他幾乎失去了視力與聲音,而他的身體,就像只剩個影子那樣的脆弱。主後420年的九月30日,聖人安祥地過世了,當時他被安葬於白冷城的聖誕大殿之下。十三世紀時,聖人遺體被遷至羅馬的Santa Maria Maggiore大殿的西斯汀教堂的某處。聖人是聖經考古學這領域的先驅;他所撰寫的聖經注釋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信函被出版成三冊,是提供我們關於當代知識的最佳來源。



聖熱羅尼莫一直是藝術家們繪畫的主題,他常被描繪成一位在曠野中做研究的學者,有時則被畫成一位身披紅袍的樞機,因為他曾在教宗Damasus身旁任職過;他也常與一頭獅子一起入畫,因為有一傳說描寫道:聖人曾為一頭獅子拔出爪下的荊刺。然而,事實上,這個故事是從St. Gerasimus上移轉過來的。

2009年10月7日星期三

讀經記要─約瑟和但以理

讀經記要─約瑟和但以理

文 / 昆布

提起他們,因為這兩人的處境頗為相同,一個被賣到埃及,一個被擄至巴比倫。

他們都有很曲折動人的故事。

• 約瑟被賣,是因遭兄長的仇恨與忌妒,除了受到父親特別的寵愛,也是他年幼的不智,常將他們的錯誤報告父親。終於有一天,他們落入哥哥們手裡,他們逮住機會報復,差一點就發生人倫悲劇。他們有人提議殺掉他,有人力保,但最終決定將他賣到埃及,然後回家報告父親,愛子已被野獸撕裂。雅各痛不欲生。

• Thomas Mann花了十年(1933-43),那正是納粹掌權的年代,他依此寫了很長的一個四部曲小說,叫做 :《約瑟和他的兄弟們》(JOSEPH UND SEINE BRÜDER) ,分別是 Joseph and his Brothers - Young Joseph - Joseph in Egypt - Joseph the Provider ,聖經只有十幾章的篇幅,但這部小說超過千頁,可以想見Thomas Mann加入多少複雜多彩的情節。

• 而但以理則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和整個國都亡於異國的侵略,當然這不只是巴比倫帝國霸權興起的問題,也包含神對以色列百姓的棄絕與審判。他們成為亡國奴,被擄七十年。日後以色列民族有機會歸回聖地,重建聖殿、聖城。這次並無摩西類型的人物和當時統治的君王對抗,反而是一位異邦的君王發布敕令,准許猶太人回歸祖國故土,但多數猶太人仍選擇留在異地。
也許他們都在年幼的時代遭逢世變,所以他們比一般人更成熟,更富眼光與睿智。苦難使他們早熟。他們也都受過不同程度的試驗,那是他們日後掌權重要的資格。

約瑟被賣到埃及人波提乏家中,作他的管家。波提乏的妻子一直勾引他,他卻不為所動。這種節制情慾的人,我相信在古或今都是稀有族類,也正因他高貴的潔操,使他顯得不凡。但他雖勝過了引誘,卻難逃惱羞成怒的女主人仇恨的誣陷。由此,他展開了牢獄的生涯。

但以理成為亡國奴,但擄掠他們的巴比倫帝國卻選拔他們,並授以王膳,無論是作為被奴役的猶太人,或作國境內的巴比倫人,這都是極高的特權,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事。然而他的同伴採取不妥協的策略,他們拒絕皇家的飲食,他們請求皇宮裡的太監給他們一點寬容的時間,讓他們只以簡單食物生活充飢。讀經的人大概可以推測得出,這些食物大概都和異邦偶像有關。

他們都為君王解夢,也因為他們解夢所透露的智慧,讓掌權者折服,於是他們都受君王提拔。約瑟為法老解夢,法老提了兩個夢,內容略有不同,但卻是指同一件事。夢境的意義經由約瑟解說而清晰,法老豁然開朗。約瑟鹹魚大翻身,由囚犯直接拔擢,躍身為法老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故事極端戲劇化,這也是故事最具傳奇,而能傳頌不斷的原因。約瑟三十歲開始掌權,他身上完美的例證可說是基督一個鮮明的預表。

法老的夢,自己還記得。但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竟然把夢給忘了,最荒誕的是,他忘了夢中情境,竟然還要國中的術士解釋夢境有何意義(聖經上說他心裡煩亂,不能睡覺),可見這事非常糾纏他。就像你要馬肥又不給馬吃草一樣霸道,而且限時回答,不然殺頭。這個君王鐵定是個暴君。還好,這時候但以理來解圍,不然就會有很多人頭落地。

這兩位君王的夢都應驗,且成了歷史的現實。一個是七年豐收,加上七年飢荒;另一個是一座高大的人像,由五種成分構成:

頭 是 精 金 的 、 胸 膛 和 膀 臂 是 銀 的 、 肚 腹 和 腰 是銅 的 、腿 是 鐵 的 、 腳 是 半 鐵 半 泥 的。

約瑟被法老重用,讓他掌管埃及全境,並且進行一項重大工程,就是預備荒年的來到。於是約瑟的糧倉成了遍地飢荒的拯救,他和兄弟相會動人的故事,於焉展開。

巴比倫王雖然重用但以理,但日後但以理並不就是一帆風順了,賞識他的尼布甲尼撒也不這麼簡單就淡出了。但以理書中充滿了夢境,不止君王作夢,但以理也作夢,而且都得了應驗。

尼布甲尼撒說明他的夢境:

「我 在 床 上 腦 中 的 異 象 是 這 樣 . 我 看 見 地 當 中 有 一 棵樹 、 極 其 高 大 、那 樹 漸 長 、 而 且 堅 固 、 高 得 頂 天 、 從 地 極 都 能 看 見 、葉 子 華 美 、 果 子 甚 多 、 可 作 眾 生 的 食 物 、 田 野 的 走獸 、 臥 在 蔭 下 、 天 空 的 飛 鳥 、 宿 在 枝 上 、 凡 有 血 氣的 、 都 從 這 樹 得 食 .我 在 床 上 腦 中 的 異 象 、 見 有 一 位 守 望 的 聖 者 、 從 天 而降 、大 聲 呼 叫 說 、 伐 倒 這 樹 、 砍 下 枝 子 、 搖 掉 葉 子 、 拋 散果 子 、 使 走 獸 離 開 樹 下 、 飛 鳥 躲 開 樹 枝 、…使 他 的 心 改 變 、 不 如 人 心 、 給 他 一 個 獸 心 、使 他 經 過七 期 。」

根據但以理的解釋,這棵樹就是尼布甲尼撒。

一年之後,這個夢就應驗了:「當 時 這 話 就 應 驗 在 尼 布 甲 尼 撒 的 身 上 、 他 被 趕 出 離 開 世 人 、 喫 草 如 牛 、 身 被 天 露 滴 濕 、 頭 髮 長 長 、 好 像 鷹 毛 、 指 甲 長 長 、 如 同 鳥 爪 。」這地方很費解,一個雄才大略、功蓋一世的君王,怎麼突然會變成這般模樣。就好像他發了狂一般,雖然他日後恢復正常,但那段期間的確是個古怪的經歷。我還記得William Blake有幅畫就是根據這段聖經的記載,描繪尼布甲尼撒,漂泊在曠野成為野獸的狀態。

他們二位都在異國度完他們的人生,雖然他們都懷念家鄉。約瑟臨終的遺言就是回到他的父祖之地,他對兄弟說:

「我 要 死 了 、 但 神 必 定 看 顧 你 們 、 領 你 們 從 這 地 上 去 、 到 他 起 誓 所 應 許 給 亞伯 拉 罕 、 以 撒 、 雅各之地 。...你 們 要 把 我 的 骸 骨 從 這 裡 搬 上 去 。」

至終他的骸骨還是回到他祖先的地方。

但以理,聖經沒有告訴我們他死葬在哪裡,但他關心耶路撒冷,關心以色列人回歸,在他最艱難的時刻,仍然冒死,面向耶路撒冷禱告。似乎動盪、飄搖、移民、歸回,是幾千年來猶太人的共有的經歷。這些故事和背後的意義,對猶太人而言是現實、文字的;但對新約的子民而言卻是屬靈、啟示的。即使是當作文學來讀,以一個非信仰的角度切入,仍然充滿戲劇性,其中的跌宕起伏、奧秘夢境、歷史情境、高貴情操,都值得深入品味。

交會與對話

交會與對話

文 / 昆布

我第一次發現馬丁巴伯(Martin Buber)大約是在1994年,一種模糊的印象,彷彿知道,卻未真正認識。只知道他的著作與思想,對二十世紀當代的基督教神學家有相當程度的影響,例如:Karl Barth, Dietrich Bonhoeffer, Rudolf Bultmann等人。前兩位都曾因為反納粹而著名,尤其是巴特(Karl Barth),非法國的羅蘭巴特,被公認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神學家。至於巴伯有什麼影響,仍是莫測高深。直到近日,閱讀他最具代表性的著作—《我與你》(I and Thou),圖像才漸明朗。巴伯晚年的時候有一句名言,他說:『我並非是個哲學家、先知、或是神學家,我不過是看見了某些東西,然後到窗邊把他所看見的指出來。』我們雖覺他的謙遜,但必須直接閱讀他的著作,才能領會他看見什麼。
巴伯(1878-1965)十九世紀末尾生在維也納,而他生長的時代,正是錫安復國運動方興未艾的時期。當時許多同化的猶太人,對歐陸日漸升高的反猶氣息深感不安,特別是在Dreyfus事件喧騰一時之後,復國運動終於有了重大的進展。德雷福斯(Alfred Dreyfus)是一個法國猶太人,任職法國的陸軍參謀部,由於一份未證實的文件,他被羅織入罪,被裁定叛國,發配到法屬蓋亞納的惡魔島。這個事件幾年之後,由於新證據披露,才知是個不折不扣的政治冤獄,一個反猶歧視的冤獄。法國因此而嚴重分裂,一邊是政府軍方與天主教會,他們要護衛所謂法國的存亡安危,另一邊則是知識份子,他們要護衛基本的人權,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小說家左拉(Emile Zola),當時他寫了一篇重要的文字,叫做《我控訴》(J’accuse!)表達他對法國當局的不滿。他差一點陷入牢獄之災,結果他因此逃到英國避難。而各處的反猶份子,也藉此機會煽風點火,製造暴動。這事件讓當日的猶太進退維谷。
經過十幾年之後,Dreyfus事件終於落幕,Dreyfus本人也得到了平反,但是事態嚴重不公,使得許多歐陸上的猶太人,深感不安。他們深覺唯有回到巴勒斯坦重新建國,才能得到保障,停止漂泊,才可能免於這種四處受排擠、攻擊的局面。當時任職於維也納的記者何索(Theodore Herzl),目擊並全程採訪這個事件,政治的錫安復國運動(Political Zionism),也由於他強烈的推展與積極奔走之下,有了一個全新的濫觴。身處此劇烈動盪的年代,促使Buber在大學畢業之後,就正式參與這個運動。然而,今天我們所慣稱的錫安復國主義(Zionism),從十九世紀開始就是個觀點分歧的運動。日後其派別林立多元,就像今天的基督教宗派一樣,五花八門。政治的、宗教的、激烈的、溫和的、左的、右的、琳瑯滿目,種類繁多。而巴伯所期盼建立的,乃是一種猶太信仰全面性屬靈、精神的復興。所以,沒有多久,他和何索的道路自然也就分道揚鑣了。在Meeting這本零星拾遺的自傳中,巴伯穿透性的分析具現,一面記述了何索領袖魅力(Charisma);一面也回憶了他和何索彼此之間,在復國觀念上的衝突。
1916年間巴伯創辦了一份深富影響力的雜誌:猶太人(Der Jude)對當時德語世界的猶太知識份子而言,是個重要的論壇。你很難想像,當初這份期刊,就已經提出一個今天依舊是最富爭議、麻煩的議題:就是在巴勒斯坦建立一個「以阿合作」的多民族國家。從這個議題,我們不難看出Buber的企圖,他的哲學強調我與你(I—Thou)的關係,透過對話與交流的行動,達到一種共存交融的境界。對任何積累歷史與民族仇恨的群體而言,要化解敵意,產生對話直如登天一樣不易。但死不對話,堅持己見更是可怕。所以他特別欣賞蘇格拉底和歌德,在他們的著作和言行中所呈現的「我」。因為前者堅持對話的風韻和氣氛,在各種場合盡都一致,甚至在他受審的時刻仍是如此。而後者,按照巴伯的說法,就是他那個「我」與自然界作純美的交會,與自然不斷的低聲細語,以至自然向這個我揭露她的秘密。那個「我」不是孤芳自賞,封閉隔絕的己意,而是交流對話的人格。
在我們的閱讀經驗中,免不了挫敗的經驗,有些時刻我們懷著期望與熱情,閱讀某些心儀的著作,期盼探索那些景仰已久的作家,結果卻像啃石頭,或像踢到鐵板。堅硬枯燥,或誨澀乏味,我們無以為繼,甚至完全放棄。這種挫折當然不能全歸咎讀者,有時候是譯者力有不迨,消化能力太差,或譯文拙劣,使人無法卒讀。也有些時刻是作者語意不明,或故意誨澀,語不驚人死不休,擺明要挑戰傳統的閱讀策略。結果,那些著作不是被束之高閣,或就像是倒斃曠野的屍體,被人永遠棄置。讀完《我與你》第一章,幾乎完全不知所云,我幾近要放棄,但是我使用一種跳躍的讀法,雖非濛混,但也是在虛無縹緲的擺渡中過關。過河之後,景致竟然隨之明朗。因為摸索之中,對作者的領悟與用詞已逐漸熟悉,對譯文不解之處也鬆綁了些許。所以有些書籍,必須有充分的準備,不能冒然躁進,而一旦開始,也不該輕言放棄,否則就失去了一次和作者對話、交流的機會。
我與你這本書雖然篇幅不大,使用文字也不是頂深,但猶如譯者所言,這本書卻不容易讀。很奇特的就是,Buber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該是個猶太教色彩十分濃厚的學者。但閱讀此書卻不使人感到甚麼猶太氣息,書中只引用過兩次舊約的經文,其餘的不是新約聖經,就是其他宗教的經典及說法。他的敘述、觀點,顯得活潑而新鮮,充滿了對話精神。難怪,基督教神學家會對他特別青睞。
《我與你》(I and Thou)這本書,原文是德文,英譯者Walter Kaufman,也許台灣的讀者讀過他的書,他有一本關於存在主義哲學的著作,由台灣的商務印書館出版,譯者是陳鼓應與孟祥森等人。其實,在哲學的領域上,Buber通常也被歸類為存在主義的領域。Buber本人可能不同意,其他被歸類的作家或思想家也有不少否定這種標籤。我很同意中譯本序言中的論述,其實也是個公正的批判。孫康宜女士說:「在中國知識份子的圈子裡,還普遍流行著一種莫名的過敏症—即對凡與宗教有關係的東西均加以拒斥。從西方人的眼光看來,是極幼稚的。在西方,懂文學的人不能不精研宗教、哲學,學哲學、神學的人也不能對文學陌生。」就好像今天,我們處身於一個動靜觀瞻的世界,大量吸收西方的資訊,有的東西我們完全沒有抵抗、過濾,就照單全收,其中不少事物根本是垃圾與糟泊,但是影響西方思想深層的內涵—信仰與宗教,反而受到忽視,甚至被視為迷信、膚淺的同義詞。所以一旦面對這個領域,不是輕描淡寫的略過,就是唯恐避之而不及。這種心態不止是患了嚴重的幼稚病,更使得我們在研究的領域上,產生不可救藥的盲點。我覺得這是一個號稱智慧的人,必須正視,甚至必須深潛的領域。
巴伯開宗名義就點出人對世界雙重的態度,所以他說當人說我的時候,根本是沒有涵義的,只有說『我-你』和『我-他』才有意義可言。所以這裡有兩個基本語(Primary word)—就是『我-你』和『我-他』,而這兩個基本語貫串了整本書的結構。而這兩個基本語的差別就在於,一個是生命的,一個是無生命的、冰冷的。就像今天有的人非常忙碌,無時間也無心情陪自己的家人,於是在孩子過生日的時刻,買一個貴重的禮物作為替代。這種狀態,就使得孩子成為一個無性別的第三人稱代名詞。
我們活在一個熙來攘往的世間,活在一個無限延伸的電子空間(Cyber Space),我們誇口天涯若比鄰,但是那些網上聊天的對象,可能只是個代號或名詞。我們在網上與人打得十分火熱,卻忽視我們周圍的生命。我們在虛擬的世界八面玲瓏,而一旦面對真正的世界,卻顯得捉襟見肘,窘態畢露。現代社會通訊發達便利,但缺乏溝通對話的疾病卻是處處可見。今天所謂的對話,根本就是自言自語,各自表述,至於有無達到對話的果效,真只有天知道了。而這正是巴伯著作關切的焦點,建立『我-你』的關係,是現代社會急切的課題。
按照巴伯的觀點,世界相互的關係可分為三種情況:第一:我們與自然界的生命,這一層次的關係限於語言的開端。第二:我們與其他人的生命,我們開始進入語言的狀態。第三:我們與屬靈的生命,這個層次語言通常不夠用,所以人必須創造語言。無論對待哪一層次的生命,如果只有『我-他』的關係,那麼生命就是可悲的。他在文中舉了一個例子,非常富有啟發:『一隻貓只有回顧我們的能力, 而這是以喪失自然的純真所換取來的…無疑的,最初這隻貓的眼睛觸及我們的視線,燃起一個問號:「你的意思是我嗎?你真的不要我當寵物嗎?你關心我嗎?我在你眼中有什麼位子?….」我提起這樁貓的小事,是我屢次的經驗,為要解釋這個幾乎不被人注意的精神上的旭日與夕陽。任何事情都不能使我這麼深切地感受到,一切的關係是何等虛浮易逝。』Buber的感嘆應該不難理解,他以貓作為一個試探,表明了我們和各種生命的交流嚴重不足,以及不可彌補的缺憾。
書中Buber定義了公我與私我的分別:『每個人都有他兩面的我,只是有的人比較偏向公我,有的人則偏向於私我。真正的歷史就是在這兩者之間形成的。』Martin Buber對公我與私我的定義,表明了他對交流、相會的重視。一個私我太過強烈的人,無法認清我的本質,無法真正產生對話,處處事事都是忙著注視自己,忙著所謂的:我的…我的風度,我的種族,我的創作,我的才氣,我的美麗等等等等。所以Martin Buber強調的關係,正是今日家庭、社會、國家,甚至國際社會中,最需要也是最缺乏的「對話」。因為缺乏真正的對話與交會,所以誤解叢生,矛盾不斷,什麼時候人堅持私我不放,就造成家庭不合,社會動盪,政局紊亂等等亂象。其實這些現象不難理解,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吾人若無深刻的體悟,僵局就永遠無法突破,甚至還有惡化的可能。我們不能期盼現狀,藉著所謂的制度而改善,但是我們和另一個實體的交流與對話若能建立,才是生命大步的躍進。
讓我再引述Buber的話:『當我們走路時,碰到一個人朝向我們走來,他也正在走他的路,我們指知道自己的路,並不知道他的路,因為他走的路,我們指示在相會的那一點上才知道。』
『這個「你」與我相遇,然而是我直接進去建立這個關係的,因為這個相遇的關係是自己選擇的,同時也是被選的,是自動的也是被動的。』
『魔術與禱告、獻祭有什麼不同呢?魔術並不想盡入任何的關係,單是想憑表演人的術法,而期盼立即的效果發生,禱告與獻祭卻是親身進入「真面目的座前」 …』我們生活在地球上,幾乎天天都與人相遇,有的是有意的碰面、約會:有的則是擦身而過,然而,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我們可能對這些相會充滿了期盼,但卻無法控制相遇產生的結果,所以相遇是既主動又被動。廣泛的說,人和動物、人類,甚至和神之間的接觸、交流與對話,都是同樣的原則。特別是人類和另一個層次的生命,就是與神的交流,所產生的衝擊與改變,歷史上一直是屢見不鮮。禱告的確是一種交流,是一種赤裸敞開的交流,所以巴伯說人是進入「真面目的座前」。因為那個時刻,人無須偽裝,也無所遁逃,只能以真面目來面對神。
本書的第三章,Buber提出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至少是我以往很少想過的問題。神有可能是孤單寂寞的嗎?他也需要人的愛嗎?如果神是生命,他必然和你我一樣有各種需要與感覺。我相信這不是推測,而是事實。否則聖經也不會記載神來到人間的事蹟。人需要交流對話,神也一樣。因此在巴伯的書寫中,這位神就是終極的你(Ultimate Thou),他雖是永遠、奧秘的,但他也是生存在宇宙中,他也企盼和其他生命交會。所以信仰的問題,不全然是被動的,而是充滿了互動。沒有適當的交會,我們無法認識其他生命的內涵,更無法與終極的你產生真實的對話,從而知道神的奧秘。許多時刻當人想到神的時候,馬上一些宗教的圖像立刻就浮現了,儀式、信條、禁忌…種種刻板而封閉的形象,不但產生誤導,更無法促使人與神直接的交通與對話。不論我們同不同意他的觀點,Buber的論述,至少客觀的呈現了普遍性的盲點,也很誠懇地點出,作為宇宙生命中的一員,如何與其他的生命進行交流。

Meeting
By Martin Buber
Published by Open Court
我與你
馬丁巴伯著, 許碧端譯
基督教文藝出版社

伊斯蘭與西方世界

伊斯蘭與西方世界

文 / 昆布

前些時日台灣一位綜藝節目主持人犯了一個錯,得罪了穆斯林信徒。有的人認為他口無遮攔,我想他是無心之過。他對回教認識不足,恐怕很多人都如此。我也是來美幾年後,才知道回教信仰和猶太人相近的事。他們都不吃豬肉,也都受割禮。我小時候聽到的傳聞是豬救了默罕穆德,所以為了報恩,因此回教徒不吃豬肉以回報。這麼荒誕的笑話讓我誤信了很多年。其實這個無知在中國人中間,連911都沒有去除掉。我只能說中國人對回教徒與回教信仰普遍無心理解,也不在意,所以在這位仁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華人的態度。但是回教徒的反應卻不客氣,也無包容,有的人威脅著說這種錯誤在有的地方是要殺頭的。這顯露穆斯林在某些方面的狹隘與殘暴。

911事件好幾年過去了,今天來注視伊斯蘭世界的問題,可以稍微冷靜客觀,至少不必那麼劍拔弩張。美國的反恐行動雖然持續進行,但人對此已漸顯出不滿,甚至反感。這一年來,我們對回教世界的留意是增多了,但偏見不一定去除,理解也不一定加深。我的腦海裡盤旋著一個問題,可能不少人也有,為何回教世界會如此仇恨西方?她們彼此之間的仇恨是如何造成的?當然一個顯見而直接的原因,就是美國支持以色列,但這不過是近幾十年的事。幾個世紀以來,阿拉伯人對西方世界的態度如何,可能不少人都同感疑惑,也值得大家探究。

已過讀過幾本關於回教信仰與伊斯蘭文化的書籍,其中一本在編輯上頗有整合創意,對我們門外漢很有參考價值。《伊斯蘭內部》(Inside Islam)分成三個部分:信仰、人民與衝突,當然這裡的衝突主要就是指伊斯蘭世界與西方的衝突。這些年我常在此地的圖書館看見此類書籍,編輯把當代那些富有爭議熱門的話題、事件作為書本命題,例如:種族、多元文化、校園暴力、中東情勢等等,把正反各方的議論、說法、意見分門並列,你說這是辯論也好,討論也好,說它是展示也可以,讀者能藉此對議題產生入門性的認識,也促使讀者在判斷之前,先理解事情的真相,或先聽聽各方的意見。先入為主是人的常態,偏見也再所難免,但是研讀過程中,我們對事件漸有縱深的理會,偏見自然就不會支配所有的判斷。《伊斯蘭內部》的編選和前述的書籍具備相同的方針,在911事件之後,更深廣、全面的認識回教信仰與文化的確是個必要。

當然這些討論當中我最感興趣的部分,還是這兩個區域之間的互動與衝突。作者們從歷史與現勢的多重角度,為我們拼湊出相當清晰的圖像。對大體發展中的國家而言,現代化就是西化,甚至就是美國化,向西方學習不只是一種必要,更代表了時髦進步。但當今的回教國家可就不這麼想了,這其中的歷程包含了諸多的羞辱與挫敗。回教徒由原本極端的羨慕、渴望進而學習、模仿,和當時遠東國家中國、日本人心態上基本上是相仿的。但是一兩個世紀以來,這個模仿的過程不但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甚至在普遍回教徒的記憶中留下醜惡的傷痕。

薩伊(Edward Said)在回憶錄中,多次提到納瑟(Jamal Abd al-Nasser ),對他充滿了肯定與仰慕。他奮勇抵抗英國人,振奮了衰微多時的大阿拉伯民族意識,在大英帝國的強弩之末,納瑟的出現,的確帶給阿拉伯人濃厚的希望,也加速英國人在回教世界統治的敗亡。

當初納瑟 號召阿拉伯人抵抗帝國主義的利器,其實也是從西方進口的舶來品:民族自決、社會主義、阿拉伯的統合(民族主義),但是Nasser的實驗成敗如何呢?如今三十年過去了(Nasser在1972年下台,沙達特接續),今天整體的狀況並不比三十年前好。目前埃及的失業率是25%(去年的資料),而失業的人口中 百分之九十是大學畢業生。你可以想像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份子心裡的苦悶,當初納瑟極力打壓的Muslim Brotherhood(埃及回教基本教義派的組織)正在埃及境內熱烈的滋長,而失業、貧窮正好提供了這類極端思想的溫床。其他的中東國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貧窮不在話下(經濟仍是少數人操控),政治封閉獨裁,內戰紛攘,沒有新聞自由,女人的地位依舊低落,和三十年相比的確是更形艱困。

書中選錄了Bernard Lewis(美國著名的伊斯蘭學者)的長文《穆斯林憤怒的根源》(The Roots of Muslim Rage),1990年在《大西洋月刊》上(Atlantic Monthly)發表。文中簡略說明了回教世界引進西方思潮與方法的挫敗,例如西方經濟學的方法,帶來了大多數人民的貧困;西方型態的政治運作與體制,帶來的是暴政與獨裁;而西方的社會福利思想也沒帶來好結果。這些痛苦的經驗在Karen Armstrong的《伊斯蘭簡史》(Islam-A Short History)中有不少精彩論述。正因為這一連串的失敗與挫折,回教社會自然會試圖回到伊斯蘭傳統,去尋找抗拒現代化的養分。其實這種情緒對有同等經驗的中國人來說並不陌生。

Bernard Lewis在他的文中闡釋,西方世界正因為經過嚴重的宗教衝突,才漸漸產生政教分離的政策,使宗教漸漸不再成為政治、科學和其他領域發展的障礙。中世紀期間,教皇挾宗教權力干預世俗政治,藉審判異端之名,行信仰迫害之實,要經過十七、十八世紀的世俗化的歷程,政教分離的政策才使這種迫害逐漸減少。然而這個過程在回教世界裡並不曾發生,所以在理論及實行上,回教政權並沒有預備好面對政教分離的狀態(雖有少數例外),也未曾發展出一套因應新時代衝擊的法律與制度。

伊斯蘭的思維基本是相反的,對穆斯林而言救贖無關於罪得赦免,而是在現世創建一個以伊斯蘭信仰為基礎的公平社會,這等思維很難和民主政治相容。所以即使在近代雖有些國家嘗試世俗化的政策,若不是無法徹底也常以失敗收場。

然而這個失敗並不能完全責怪回教國家,歐洲人也有責任,因為歐洲人也砸自己的鍋。兩次世界大戰都在歐洲領土上發生,這個當時號稱人類最文明、最富理性的區域作了人類最糟糕、最惡劣的示範。這些醜惡的例證,相對把穆斯林殘餘的信心完全摧毀。

書中另一篇文章,相當準確地提出了當前兩個領域共同面臨的窘境。Fareed Zakaria(美國《外交事務》與《新聞週刊》的編輯,印度出生的回教徒)的文章:《Why do they hate us?》,是在911事件發生之後寫的。他除了提出近代歷史的回顧,也敘述親身的觀察與精力,頗能說明近年來回教保守勢力膨脹的危機。他說他小時候在印度生長時所見到的豐富\多彩\多元\溫和的伊斯蘭,已經轉變為下沉、清教徒式,由警察管理的神權政體。

他也提到十年前和一位回教學者的對話,對話中他表示中東地區政府管理經濟與社會的狀況讓他十分懊喪。他說:『看看今天的香港、新加坡及漢城』(很奇怪他就是沒提台北),意味這些地區的經濟成就很值得稱道。但是這位狀似溫和的學者激烈的反駁:『看看他們,他們根本就是在模仿(aped)西方,他們的城市根本就是休士頓和達拉斯的廉價樣本。』,這種批評一面來說並沒有錯,但是這些國家力圖改革,試圖發展現代化的企圖,那些內在的結構,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抹殺的,這也是那位回教學者盲點所在。至少這些亞洲國家已漸漸摸索出一條自己民族的現代化路徑,而這正是今天回教世界最嚴重的缺憾,最需要迎頭趕上的。

最近我又讀了《哪裡出了錯?》(What Went Wrong?),Bernard Lewis試圖從近代歷史中,回教國家陷於發展與抗拒現代化發展的Dilemma講述得十分傳神,很能印證上述那位回教學者的心態。

William McNeill(美國的史學家,《瘟疫與人的作者》)在紐約時報的書評中,評論《伊斯蘭簡史》(Islam-A Short History)是一本具備時效性的宣導小冊(tract)。尤其在911之後,這本小書雖然簡略,但對一般的讀者頗有宏觀鳥瞰的功能。然而,他對本書的史實卻有些微詞,他說Karen如果說得不那麼完全(incomplete),那麼她就幾乎正確了,意指她在行文中有意無意地省略了回教史上某些事實,尤其是他們殘暴的紀錄。他也說最後一章稍嫌凌亂匆忙,但是關於西方世界的抵達(The Arrival of the West 1750-2000)的段落,對凸顯當前回教世界的問題上相當成功\。這也是我覺得最感興趣的部分,也覺得是書中頗有啟發之處。過程中我發現回教世界碰見的問題,和古老中國在十九世紀遭逢西方帝國主義的痛苦轉折有許\多相應相似之處。

Karen Armstrong提到十六世紀以後,歐洲人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科學革命,使得他們能更大程度的控制周遭的環境。當時他們在醫藥、航行、農業及工業上都有新的發明。接下來幾個世紀,科技的發展,資本的流通等等因素促使了歐洲產生強烈的變革。社會的現代化意味著社會與智性的改變,許多地方對效率的要求愈來愈高。無論你是個印刷工人、銀行的職員,工廠裡的職工,都必須有適當的訓練,才能應付日新月異的要求。而工人所受的教育提高,也就漸漸提高對行政與管理的參與,這是一個正常的互動。所以在這個前提之下,民主的理想、多元主義、容忍、人權,就不是一些政治思想家發夢產生的美麗遠景,而是建立一個現代國家的必要條件。他們發現要產生效率、多產的現代國家,必須以一個世俗、民主的基礎來組成。

但回教世界的現代化並沒有那麼順利,十五世紀末尾十六世紀初期,回教世界的三大帝國先後興起,建立了和西方對抗的霸權,分別是:位於伊朗的Safavid帝國,位於印度的Moghul帝國,以及勢力最大,版圖跨越歐亞非三洲的奧圖曼(Ottoman)土耳其帝國。但到了十八世紀末尾三大帝國都面臨衰頹的狀態,就好像人的生命一樣,有成長衰老的問題,一個體系龐大架構繁複的帝國也同樣面臨衰敗的狀態。

當然這段期間他們普遍遭逢了歐洲世界的強烈衝擊,回教的勢力節節敗退,伊斯蘭內部的領導者或知識份子對此也有許多正面的反應。但這一次她們發現艱困遠遠大於他們的理解,因為表象無法顯示內在過程的複雜。回教內部有的領導者也想透過軍事改革來挽救帝國的頹敗,有的人提倡沿用西方的教育,或者強調引進西方的技術,有的則聘用外國人來擔任軍事顧問,模仿西方的兵器製造,學習西式的軍事管理。有人以為藉此能把自己提升到西方的水平,然而回教因應西方衝擊,比起晚清的洋務運動在規模及層面上都遠遠不及,中國的改革失利,回教世界的結果如何其實也是可以預期的。

事實證明船堅砲利只是皮毛的模仿,西方社會變革的程度遠大過他們的眼見,這點當時的中國人和阿拉伯人都無法體認。我們文化及觀念上那些老東西不只沒有調適更變的度量,有的根本就是絆腳石。變革要深化,不只光學皮毛不夠,就是把舊制度完全推翻,來一次徹底的革命,新的局面也不會來臨,這個從裡到外的變革要經過一兩個世紀的實驗與挫敗之後,我們才能有比較深刻的體認。 

至於現代化歷程在回教世界的痛苦經驗,也是回教徒抗拒西方經驗的巨大因素。例如土耳其共何國的創建者Ataturk,在進行改革的其間,他把回教的高等學院(Madrasahs)全數關閉,壓制蘇非派神職人員的權限,並且強制男女要穿戴西式的服裝。伊朗在柯梅尼上台之前的巴勒維家族(Pahlavis)掌權的時代,是回教國家中明顯親西方的政權,但這個政權所提倡的民族主義基本上是對伊斯蘭抱持著敵意,他們想要切斷這個國家和什葉派的關係,而試圖回到前伊斯蘭的古波斯時期的文化。

十九世紀期間,奧圖曼帝國底下的一位省長Muhammad Ali試圖脫離伊斯坦堡的管轄獨立,並且積極尋求現代化的途徑。但是他的手段和前述幾位相像,都是用鐵拳來執行目標和政策,有些地方甚至手段十分殘酷。這位省長試圖在境內增加兵源,但是人民的反應卻是異常激烈。他們寧可斬斷自己的肢體,甚至把自己弄瞎,也不願接受徵調。對許多回教徒及上層教士而言,現代化代價太大了,過程中對他們信仰的壓抑與傷害都是負面的經驗。可以想見,在還沒享受現代化帶來的益處之前,他們已經備嘗痛苦,所以抗拒也很合理。
  
當西方的變革日漸深巨,加上西方帝國主義的擴張與殖民,回教徒不僅無力抵抗,也無法產生正確調適,所以在兩難的狀態中,他們退縮到舊有的傳統中尋找泉源,一面作為掩蔽,一面作為抵禦的兵器,這大概是回教世界基本教義派興起的路徑。所有的東西都會遭到誤用,包括最高貴的理論與學說,無論那是有意或無意的運用。

基本教義派(Fudamentalism)這個詞(也可稱做基要派),在今天差不多就等於是偏激、狂熱的代名詞,可以說它原有的意義已近乎全然扭曲。其根源其實是美國的更正教(Protestantism)中在一次世界大戰以後所興起的運動,這個運動是為了重新肯定美國更正教的正統信仰,基本上是為了因應當時美國世俗化的傾向,例如:自由派神學(Liberal Theology)、德國的高等批判(German Higher Criticism),達爾文的進化論等等危及基督徒信仰的理論。

所以這種運動不只在回教世界才有,其他信仰當中也見得到。尤其今天科學發展瞬息萬變,傳統的信仰或價值觀都受衝擊威脅,所以各個宗教信仰領域都有不同的調適與回應。至於反應溫和或激烈,動機都可以理解。就好像五四時代知識份子激烈反傳統,但是仍有不少的知識份子竭盡所能的護衛傳統思想。日後有所謂新儒家出現,也可說是對儒學因應新時代的一種創意與復興。
而近代蘇尼派(回教世界的主流派)的伊斯蘭基本教義的創始者薩伊得‧庫榻(Sayyid Qutb ),他的學說幾乎影響了所有蘇尼派的基本教義運動,包括了當今最惡名昭彰的賓拉登。但一開始他並非是個極端份子,反而對西方文化及世俗政治充滿了期盼,甚至1953年在他加入埃及的極端回教組織Muslim Brotherhood,他仍然抱持改革的希望,期盼西方的民主與穆斯林的意識型態能夠彼此相容。

然而事與願違,1956年他遭到Nasser的囚禁,其間他見識了Nasser對待激進回教組織的兇殘手段,由此他的意念產生了激烈的巨變。他引用一個名詞來表明Nasser掌權的黑暗,這個詞Jahiliyyah(無知的年代)原本是用來指明前伊斯蘭的阿拉伯時代,那個代表了無知、黑暗、野蠻、充滿迷信的異教時代。雖然Nasser是個回教徒,但Qtub認為他的言行已經背離了伊斯蘭信仰。所以回教徒有職責推翻這個不義的政權,就像當日的默罕穆德發動聖戰一樣。當然這種對時局的解釋,是一種極端的扭曲,就像3K黨的意識型態,他們認為白種人是神的選民,其餘的種族都是劣等動物,尤其是黑人和猶太人。他們當中不少人自稱是基督徒,但大體的基督徒可能對他們的宣稱感到不齒。

這本濃縮的《回教史》(Islam-A Short History)有幾個特點,我認為在閱讀上對讀者很有幫助。第一就是歷史年表(Chronology),從公元610年開始,也就是從穆罕默德領受可蘭經的啟示開始,到1998年伊朗總統卡塔米(Khatami)宣布解除對魯熙迪(Salman Rushdie)的追殺令為止。這個年表幫助我們對回教歷史的大事先有一番鳥瞰的理解,對我們進入本文很有助益。然後就是書後的幾個附錄:首先是對回教史上重要人物的簡介,還有就是阿拉伯詞彙的匯編。就像我們讀聖經或基督教的神學必定會遇見希臘或拉丁的詞彙一樣,這些詞句是認識伊斯蘭文化必備的基本常識。在書中這些人物與詞句都曾出現。最後就是延伸與推薦的閱讀,我想現代文庫(Modern Library)的企圖很值得推薦,他們聘請專家使用通俗筆法,介紹文明史上許多重要的觀念與時期,書籍成敗好壞先不論,光是看專題就能引發讀者的興趣。

另一本也是Karen Armstrong的著作,就是穆罕穆德傳,這本書正好可以和回教簡史作為參照來閱\讀。在1990年開始撰寫穆罕穆德的傳記的時候,她自述當時英國人對回教根本沒什麼興趣。而柯梅尼對魯西迪的追殺令,只是讓西方人對伊斯蘭教的偏見日益加深。在柯梅尼發佈追殺令的一個月之後,世界伊斯蘭大會四十五個成員國中,四十四個國家公開譴責柯梅尼的舉動,認為他違反了伊斯蘭精神,這個消息是我在讀本書的時候才知道。我想西方的媒體基本不曾報導這個事件,即使報導大概也沒幾個人留意,因為當時我們可能已經將伊斯蘭教當作野蠻的代名詞。
當然這個譴責產生了多少作用,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偏見能使人盲目是千真萬確的事。我必須承認在閱讀伊斯蘭文化與信仰的書籍時,偏見就像在網路上巡航時那些三不五時跳出來的小廣告,既惱人也很強韌。我對Karen Armstrong這本書的印象就是認為,她根本就是在寫護教辯證,也許因她是一個還俗的天主教修女,對天主教世界了若指掌,所以她能輕易舉證指出回教信仰的弱點,在基督教甚至在別的信仰中也普遍存在。

書中帶著同情與理解的視野,對有偏見的人總是有益。沒有適當的認識,就遽下評論,是一種不健康的態度。有位回教學者認為21世紀會是伊斯蘭的世紀,因為全球有十三億的回教徒,而且人數正在加增,回教徒在西方世界的影響也是日益加深。我想他說這話的時候,大概忘了中國人也有同樣的人數和影響力。無論我們同不同意他的觀點,為了能彼此共存,理解伊斯蘭已經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但同時我也覺得回教世界也必須調適,一味堅持抗拒、抵擋西方,認定西方就是帝國主義的態度,也是一個極端危險的態度;西方人也不能像以往一樣,輕視、藐視伊斯蘭的文化和信仰。尋求對話、增進理解是雙方都必須付出的代價。

Inside Islam
published by Marlowe&Company
Edited by John Miller and Aaron Kenedi
Islam-A Short History
2000 Modern Library Edition
Karen Armstrong
穆罕默德—先知的傳記
凱倫‧阿姆斯壯著
王瓊淑譯
究竟出版
哪裡出了錯?
伯納‧路易斯著
湯淑君譯
商周出版

附錄:

以下的『附錄』是從網路上找到的,對不同信仰及觀點無法容忍,雖在其他宗教也找得到,但是比起回教還是相對輕微的。我認為回教最嚴重之處,也是最大的致命傷,就是他對其他信仰者容忍度太低。

穆罕默德教導穆斯林這樣對待叛教者
o 若有人叛教,改變他對伊斯蘭的信仰,就把他殺了(布哈里聖訓4:52:260;9:83:17,37;9:84:57,58,64;9:89:271)
o 不論在任何地方找到叛教者,就殺死他們,殺人的將會在復活日在樂園有獎賞(布哈里聖訓9:84:64)
• 即使在不執行伊斯蘭教法的伊斯蘭社會,人們仍然會逼迫,排擠,摒棄,仇恨,毒打,辱罵,嘲諷,詛咒,蔑視,關押或殺死叛教者;叛教者不能再承受其家族的產業,且會失去他的父母,兒女,面對失業,且很難再找到工作,也要面對可能發生的身體傷害;執法人員會放任穆斯林對他執行死刑;政府不會把殺叛教者的穆斯林繩之以法
o 奧瑪法規
§要繳納很重的人頭稅(即交納丁稅)(古蘭經9:29),及地稅
§不准參軍
§不准建造新教堂,廟宇,會堂,只可更新舊的,不可增建
§不准在房子或教堂上安裝十字架
§不能舉行公開宗教集會
§所建造的房屋不能高於穆斯林所建造的
§所穿的衣服與穆斯林所穿的不同,通常要佩帶作為識別的徽章
§不准騎馬,只准騎騾或驢
§對穆斯林表示尊敬,例如讓座
o根據伊斯蘭法學家,其它條例還有
§不能傳播其信仰
§不准大聲祈禱或讀經,以免被穆斯林聽到
§不准公開出售他們的宗教書籍,只可在他們當中發行,出售
§不准用電台,電視,報章,雜誌,或其它傳播媒介,播出或刊出他們的宗教儀式
§在法庭中的見證不具有和穆斯林同等的效力
§不准攜帶自己的武器
§隔離在少數民族居住區,讓他們在政治和經濟上成為社會的低下階層

書中之書——怎樣能「三天讀懂聖經」 ?

書中之書——怎樣能「三天讀懂聖經」 ?

文 / 昆布

曾有這麼一次,一位說德語的皇帝問牧師一個問題,請他舉個最直接、簡要的例子,證明聖經是可信的。牧師說,這很簡單,猶太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例證。當然,他們不會知道日後日耳曼民族竟充當劊子手,試圖把這個聖經花費最多筆墨的民族全然消滅。還好,他們沒有成功。也是因為這個深重慘絕的屠戮,讓猶太人有機會重新返鄉,回到聖經所描繪的「流奶與蜜之地」。

一九四八年,當猶太人回到巴勒斯坦正式建國,對一個流亡兩千多年的民族而言,當然意義之重大無與倫比。這不只意味著猶太人中止流亡的生活,也表明他們回到先祖的「應許之地」。對於所有關切聖經的人,無論其背景如何,贊同或否定,這個事件表明了一個事實:聖經對於以色列民族的預言,得到了明確的應驗。耶穌在離世前說到,有一天「無花果樹要發嫩長葉」,這裡的無花果樹正是豫表以色列。單從這個事件,就值得讀者認真考量聖經的價值。

  聖經成為世界性的暢銷書由來已久,多少人窮其一生研究這本經典,圍繞聖經的著述多不勝數。但對諸多門外漢而言,這本「書中之書」仍有諸多不得其門而入的障礙。例如新約一開頭耶穌的家譜,就讓人讀得一頭霧水,光是那些奇特的洋名,就很夠嗆。學生時代,我和許多基督徒同伴立志要讀聖經,我們彼此開玩笑說,不要因故倒斃曠野,甚至出不了埃及。因為《出埃及記》裡面關於帳目器具的製作,常讓許多讀者倒了胃口,出不了《出埃及記》的讀者比比皆是。所以閱讀這本傳世之作,的確需要點適當的幫助。

  「三天讀懂聖經」,正是一個不錯的嘗試,雖然我對書名含示的說法感到懷疑,但本書作為聖經簡略的鳥瞰,對剛接觸聖經的讀者而言,的確有清晰嚮導的功能。除了對聖經事實的提綱挈領,也把諸多與聖經有關而衍生的枝節陳列出來。並透過Q&A的方式,把讀者閱讀時可能最常碰見的疑難,條列解說,做深入淺出的導引。作者編織其中的諸多人與事,讓他們輪番上場,創意趣味兼顧,最能顯示其細密的用心。藉由本書,讀者便能掌握聖經主要的事實,一目了然。

  藉由這些問答,無論是生疏的讀者,或已有基礎的信徒,都有均衡的啟發。因為問題能引起好奇的探詢,讀者的參與,最能增進互動;而回答的創意,頗能顯示作者細心的設計與對內容的熟悉。基督徒雖有不同宗派,但本書的立場基本中肯,沒有鮮明偏頗,而且引述的根據也以聖經本文為主,沒有特殊色彩的詮釋,書中的觀點可說相當持平。甚至有些解釋涉及了神學層面,創意所在也有可觀之處。

  例如,在《創世記》的故事中,亞當和夏娃的後代,發生了人類第一次兇殺事件,這是個人倫悲劇。問題就在這裡,為什麼神拒絕該隱的祭物?只接受亞伯的供物?我記得幾年前美國的公共電視(PBS)曾經作過一個系列的訪談節目,由著名的記者Bill Moyer主持,探討的主題就是聖經的《創世記》,主持人訪問各種相關的人:聖經學者、伊斯蘭學者、作家、神職人員等等。從各種角度探討《創世記》中的場景,這個問題就引發了諸多辯論。書中簡要指出:耶和華期望的供物是可以洗清罪責的「血」,因此需要「犧牲」。因為當時人是不吃肉的,以菜蔬果子為主,亞伯牧羊並非為了養活自己。這方面的探討,在李常受先生的著作《創世紀生命讀經》當中,有深湛精采的剖析。

  也許作者是亞洲人,所以陳述之間,常考慮到亞洲人的需要,由此也特別能展現創意。例如有人經常會以基督教為洋教,但作者點出聖經的舞台主要是在中東,耶穌也非歐洲人。雖然前兩個世紀,亞洲人接受的基督宗教信仰主要來自歐美,但第一世紀的歐洲正是福音傳揚主要的外邦之地。美國學者詹金斯(Philip Jenkins)在他的《下一個基督王國》(The Next Christendom)舉證豐富,以當今基督信仰在亞、非、拉美地區興盛繁茂的狀態,來證實基督宗教已不是歐美的專利。事實上,今天歐洲地區許多壯麗宏偉數百年的教堂,功能已不是敬拜,只供憑弔參觀。信徒人數減少,衰頹之狀逐漸顯明,反觀以往那些非基督宗教國家,基督徒信仰蓬勃之狀,令人驚訝。

  本書也很坦誠披露今天通行的聖誕節,並非十二月二十五日的事實。不只聖經未曾標明日期,作者也指出,聖經顯示夜宿的牧羊人聽見天使宣報佳音,不可能在冬夜進行。書中告訴我們這個節日的成形,主要是受到異教影響的事實,其實在各種版本的百科全書中都有明確的記載。因此歷代以來,總有些基督徒基於聖經的原則,不過這個節日。所以下次讀者在冬至時分,若遇見不慶祝聖誕的基督徒,就不必訝異了。

  歷代詮釋聖經的學者,經常透過原文的本意,來挖掘聖經隱藏的內涵。作者在書中也給我們一些的示範,例如聖經所表述的「罪」,和我們領會的可能不太一樣,這個希臘字hamartia,亦即偏離目標,引申為「偏離神計畫的事」。如此我們可以理解,犯罪不只是得罪、虧負人,更是違反了神的心意,偏離神的目標。據此,犯罪不只是指那些污穢可鄙的錯誤行為,更讓人有另一個層次的眼光。作惡事是犯罪,連好事有可能也是偏離。所以舊約中的撒母耳(膏大衛為王的先知),指正掃羅王偏離的作法,他說:「聽命勝於獻祭,順服勝於公羊的脂油。」

  聖經中還有個有趣的問題,就是改名的問題,這似乎也是許多現代人的焦慮。不只在舊約,在新約也有這種例證,神改變人的名字,例如亞伯拉罕和他的妻子撒拉,還有雅各被改為以色列;新約中的彼得與保羅都有改名的經歷。改換原有的名字,表明神在他們身上的期望,也可看出他們心態與經歷的轉變。

  就像書中提到雅各改名為以色列,日後以色列還成為猶太國名。雅各亦即抓後腳跟者,和他的經歷相符,他拚命抓取,從不想吃虧。有一天神來與他摔跤,摸了他的大腿窩,並將之改為以色列,亦即神的戰士,著名的猶太哲學家巴伯(Martin Buber)甚至將之引申為神的掌權。就著聖經的思路,日後的雅各生命成熟極致,他的兒子約瑟在埃及作了宰相,也可以說是神掌權的彰顯。同樣,耶穌的頭號門徒西門,被改名為彼得(石頭),也是出於同樣的期望。但本書中說:「由於性格頑固,所以耶穌叫他「石頭」(彼得)。」作者這個說法並不準確,彼得在他所寫的書信中提到:「你們來到祂這為人所棄絕,卻為神所揀選所寶貴的活石跟前,也就像活石,被建造成為屬靈的殿」。馬太福音中,耶穌向彼得說:「我要建造我的教會……」,這種種都是表明彼得要成為建造的石頭,結實的材料,而非指他性格頑固。

  這裡還有個問題,就是書末列出的聖經人名錄,我們若按作者指示翻閱聖經,恐怕你找不到「撒羅米」● 這個名字。這個故事大家也許知道,就是施洗約翰斷頭的故事。馬太、馬可福音中都出現這個事件,聖經並未告訴我們「她」叫什麼名字。王后希羅底的女兒,在希律王的宴席上跳舞取悅他,其實這是希羅底設計的殺人圈套,果然國王中計,答應這個跳舞女子要啥都可以,結果她竟然要施洗約翰的頭。君無戲言,而且這話還是在公眾場合宣布的應許,於是施洗約翰就這麼殉道了。

  我們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這個名字,但顯然這個名字並非希羅底的女兒:「還有些婦女,遠遠的觀看,其中有抹大拉的馬利亞,又有小雅各和約西的母親馬利亞,並有撒羅米」(《馬可福音》十五章四十節)。那麼我們要問這個名字,究竟何來?原來此名出自第一世紀一位重要的猶太史學家:弗拉維奧‧約瑟夫(Flavius Josephus,三七?一○○年)。雖然他的忠貞受人質疑,因為他雖出身猶太祭司家庭,卻於末了投入羅馬人的陣營。但當日他所著述的客觀的歷史,恰好能印證聖經說法的準確。

  從作者的學經歷可以知道,她雖不是所謂的神學專家,但這本簡要的概論,卻是對聖經十足有趣的切入。沒有使用艱深的術語,而以一種清晰明朗的方式,結合趣味的問答穿針引線,導引讀者。書尾簡介中有句話,頗為傳神:「一般對她的評價是能將複雜的金融架構用簡單易懂的方式解說清楚。」作者這個執簡馭繁的本事,用在聖經上恰能顯出其不凡的價值。要登堂入室、窺其堂奧,當然得直接閱讀原典。

  但無論你三天能不能讀懂聖經,只要搭上作者的順風車,不必多久,聖經的基本輪廓,大致就能掌握。
  
  二○○六年年底於移動書房

天主教與基督教的差別

有人問我天主教與基督教的差別

文/ 昆布

這些年來我有機會和人談到信仰問題,最常遭遇的就是天主教與基督教到底有何區別?這個問題龐大異常,背後涉及了不知多少歷史糾葛,還有其他複雜的層面,所以不可能三言兩語說得明白,但是不論對信徒或一般好奇的人而言,嘗試解答、辯證、釐清這個問題,也許能幫助人釐清些許歷史迷霧,至少能澄清一些糾葛的局面,產生對話,或者也能有助於旁人的信仰。


說到教會,大家都耳熟能詳,也許我們心裡面立刻浮現一個圖像,說它是個刻板形象(Sterotype)一點都不為過。大約就是十字架、鐘樓、講壇、彩色玻璃等等構成的一種西式建築。但是聖經說到教會這個詞的意義是什麼呢?新約聖經是希臘文寫的,而當時在羅馬帝國統治的地中海範圍,通行的語言就稱之為 koine 希臘文。而教會這個希臘字就是εκκλ’ησια,這個字是由兩個部分構成的:ek(出於)及klesis(呼叫,呼召),在古典希臘的用法是指著公民聚集討論政治與公共的事宜的聚會。而對基督徒而言,這個字也是表明了一種的聚集,所以有的英文譯本並不將之譯為Church,而譯做Assembly或Congregation,表明教會是一種會眾,一種聚集。

所以根據這個希臘字的原意,教會意思就是蒙召的會眾,比較達意、準確的翻譯可以譯做『召會』。教會在聖經的思想是信徒的組成,不是十字架、鐘塔構成的建築。這種錯誤的領會成為主流,教會已經變成星期天做禮拜的地點,無論它是金碧輝煌、或者莊嚴肅穆,亦或是簡單樸實,它已經變成了一個固定的建築,而非活的實體。沒有活的信仰,沒有神聖生命作內涵,沒有活潑信徒的構成,那個所謂的教會,不過就是個沒有生命的建築物罷了。教會之所以是活的,乃是因為活神內住在信徒裡面,也是他們裡面對神內在的珍賞與敬拜,所以聖經說教會是基督的身體,就表明了教會是生機的觀念。缺了這個,那些宏偉壯麗的建築物,有可能只能當作古建築給人參觀,或當博物館供人憑弔,而非聖經中所啟示的教會。當信仰失去活力,教會墮落的情形深化,信仰的內涵失去活力,教會就剩下膚淺的形象,成了信徒星期天聽聽講道、聯絡感情的社交場合。

根據前面的理解,我們來看教會在地上的歷史,才能有比較清晰的顯影。根據聖經記載,教會在地上的出現是在基督復活升天以後,在五旬節那日,因著聖靈的澆灌而產生。歷史上第一處出現的教會就是在耶路撒冷的教會(Church in Jerusalem),這個記載在新約聖經中的使徒行傳。嚴格的說,聖經並沒有基督教(Christianity)這個辭,也沒有基督教這種思想。聖經只有基督徒(希臘字的涵義起初是帶著一種嘲諷的氣味)、教會,而無所謂基督教的名稱。基督教這個詞是在第二世紀之後才出現的。起初教會只是在猶太人的社群當中,日後伴隨著福音的廣傳,許多非猶太背景的外族人也接受了這個信仰,於是教會便逐漸遍佈了地中海區域。從保羅在使徒行傳中的記錄,與他寫給各地教會的書信,我們可以領會當時教會漸次發展的狀況,也可以領略當時傳揚福音者遭受各種的反對與迫害。

到了使徒約翰寫啟示錄的時代,已經是第一世紀末尾。當時教會受到兩方面的衝擊,一面是羅馬帝國政治性的迫害,另一方面是異端思想的侵入,所以教會也就產生不少問題。在啟示錄的第二章及第三章中,那位向約翰顯現的人子,寫信給小亞細亞七處的教會(均位於今天的土耳其境內),從書信對這些地方教會情況的描繪,顯示出教會墮落與偏離的狀態,以及神救治的法則,還有祂對得勝者持續的呼召。當然最重要的資訊,根據許多聖經教師的詮釋,對七個教會描繪也顯示了預言的性質,並且在日後教會的歷史中漸次得到應驗。

舉個例來說:士每拿的教會代表了歷史上受逼迫的教會。士每拿(Smyrna)這個字,原文的意義就是沒藥(myrrh),沒藥是當日一種用在死人身上的香料,而當時教會的特點,就是她經過羅馬帝國劇烈的逼迫,她經歷嚴重艱難,彷彿經過死亡一樣。所以這些用以描繪教會的希臘字,各自隱含了獨特的意義。從第一世紀末尾,到第四世紀初,康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the Great)掌權的時代,教會經歷了許多次帝國內部全面的逼迫,這些歷程正是士每拿教會的特色。

很奇特的是,迫害與艱難,並未使教會的見證消沒,反而羅馬帝國境內信徒愈來愈多。我還記得早年讀到羅馬城裡的地下墳場,成為信徒聚會的場所,那裡也留下信徒殉道的遺跡。由此可見其端倪,火煉對神兒女的試驗,雖然痛苦,卻保守教會相對純淨的本質。但是緊接下來的情況,根據羅馬天主教的說法,是教會戰勝了邪惡,然而得勝只是表像,內在的情況卻是教會更嚴重的變質。康士坦丁大帝殘酷卻精明,他察覺過往帝國使用殘酷的手段,並無法消滅基督徒,也必然體會基督徒其實是一股安定的力量,於是他頒佈命令,宣佈基督教是合法的信仰,他本人最後也受了浸,教會一時之間似乎可以揚眉吐氣了。別迦摩教會(Pergamos)跟著士每拿,這個字希臘文的意義就是婚姻。教會雖然脫離逼迫,卻進入另外一種狀態,和世界、政治聯婚。政治的力量慢慢擴展侵入了教會,許多掛名的假信徒大量湧進所謂的『教會』,異教的各種風氣、做法逐日蔓延,於是教會開始產生變質。而這種質變就是日後天主教的基礎。

閱讀聖經的福音書,耶穌在地上行走盡職,可能讀者也和我一樣會覺得奇怪,他似乎和當時的猶太教當局過不去,不是說他特意反叛,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似乎有意違反當時行之有年的猶太教傳統與規條,尤其是安息日。他當然知道在安息日的舉動,會引發宗教人士的反感,因為猶太教將安息日當作不可侵犯的聖日。然而,安息日顧名思義,重點就是人可享有真正的安息,但是宗教系統所關切的是教條,不是人。他的態度和變形扭曲的宗教系統是敵對的,他不在乎外在形式,他在乎人得到安息、舒適与快樂。所以,當時猶太教中一個嚴謹的法利賽教派,對他的舉止始終無法容忍,因為他做稅吏和罪人的朋友。當日那些親羅馬的猶太稅官,貪污腐敗、仗勢欺人必然可以理解,所以猶太人討厭他們自是難免。但耶穌卻與他們為伍,作他們的朋友。

歷史上對耶穌身份的爭論從未停止,不只今天,從耶穌所在的年代就引發諸多辯論。大家眾說紛紜,其實連當日跟隨耶穌的門徒也是模模糊糊,似懂非懂。他們和耶穌同進同出,一同生活工作達三年多的時間,要等到耶穌離世了,他們才漸漸對這位彌賽亞(希伯來文就是受膏者)有比較準確的認識。初期信徒與教會的信仰和活動,一直保持著鮮活,所以他們雖受到政治壓迫,与宗教嫉妒,但是信徒與教會的擴展從未停止。到了康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the Great)掌權之後的時代,教會身上新鮮的活力就漸次消退。教會開始握有權力,甚至掌握了世俗的權力,超過世俗的政權。於是,信條、禮儀逐漸成為敬拜神的代替,平信徒與聖職人員壁壘分明,一切聖事皆由專職人員接管代勞,研讀、詮釋聖經的權力落入聖品人手中,高聳教堂裡進行的聖事成了繁瑣無味的禮拜。人不必直接接觸神,認罪必須透過神父,才能得赦免,信仰和生活日漸脫節,於是接下來,信仰成為極度形式化的空殼,其後續發展也就可以預期了。

那麼,天主教代表什麼呢?Catholic的意義根據天主教的教義問答(Catechism of the Catholic Church),就是普世(Universal,General)之意,或者我們也可以稱之為大公,亦即天下一公,也就是說普天之下就是一個教會。這個思想基本上是合乎聖經的,因為教會雖然有時空問題,但是在神眼中教會就是一個。雖然這個思想是出於聖經的,然而只要簡單的檢閱歷史,就知道天主教雖稱為宗教團體,卻更像是個政治實體,一個階級鮮明的國家,她的聖品階級(Hierachy)制度,行之有年,她涉入權力的範疇深遠廣袤,從756至1870 A.D.天主教掌握了義大利中部絕大部分的領地,直到1929年她才被限制在今天的梵諦岡,至於整個中世紀,天主教在歐洲的勢力超過一切世俗的君王,這種狀態正應驗了聖經對其變形發展的描繪,她原本是一粒芥菜種,卻長成一棵大樹,有飛鳥(表徵撒旦)來棲宿其上。(馬太福音十三章)

而天主教的形成和教皇制度的鞏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教皇—Pope(拉丁文papa,亦即父親),早先只是對所有主教一種尊稱。按照史家比較嚴格的說法,是大約六世紀其間,羅馬的主教正式得到這個頭銜(The Oxford Dictionary of the Christian Church),之後這一個頭銜和地位專指羅馬天主教的最高領導人。而天主教聲稱第一任教皇就是耶穌的門徒彼得,認為他得到基督特別的委任與權柄,但事實上這種說法非常勉強,就在聖經記载這事的同時,彼得犯了一個錯誤,耶穌指責他的態度是撒但。聖經後續的記載,也沒有顯示他的地位高居不下。要是彼得還活著,他一定會強烈抗議天主教會的這類追封。

接下來的一千年,是西洋史慣稱的中世紀前半的黑暗時代(Dark Ages),以及所謂後半期的中世紀。雖然今天史學家已經避免使用這個詞(涉及了價值判斷),但是這個觀念和天主教所影響、控制的歐洲大陸有相當的關係。當然從文化的眼光來看,天主教對歐洲社會、文化、藝術各方面的約束,在某些方面造成了箝制與滯澀,但也有論者以為天主教的經院保留了文化的傳承。而對真實尋求的基督徒而言,天主教對權力的濫用,封閉聖言,卻是教會史上一個真正黑暗的時刻。就像我們在政治上經常聽到的英國史學家艾克頓(Lord Acton)的名言:『權力帶來腐化,絕對的權力帶來絕對的腐化。』世俗的政權如此,這個代表了上帝掌權的神聖政權也不例外。許多反宗教的人,嚴重抨擊天主教對科學與世俗事物的迫害與干預,但是他們只看到了表層,天主教掌權的時代,教會不只禁止信徒閱讀聖經,她對那些真心尋求信仰的基督徒的迫害,遠遠超過迦利略這些著名的科學家。

同時,羅馬天主教也不知不覺將羅馬帝國當中所流傳的世俗、異教的傳統繼承融合到教會內部。所以聖經上所說的許多單純的內容,都發生了變化,所以在天主教中,人看到的是一大堆非聖經的事物,甚至有些根本就是敵對聖經的,敵對基督徒信仰的。而神學變成了純粹抽象的思辯,教條充斥,禮儀龐雜,基督徒信仰的單純與活力,在這種種束縛變質之下,銷聲匿跡。

許多研究教會歷史的史家都公認天主教殺害的真基督徒,比羅馬帝國所殺的還多。正因為天主教握有神學與世俗的權力,認為她是唯一有權力解釋聖經,斷定教義,為神代言的教會。所以對她而言,任何与她持不同意見的人或團體,都是異端。二三世紀期間有位教父叫做Jeremy,他曾經將聖經譯為拉丁文,稱為武加大譯本(Vulgate),而日後天主教便大致使用這個譯本的聖經。但是日後因著自由的空氣開放,希臘文古抄本的發現,許多研究聖經的學者發現這個拉丁譯本錯誤不少。由此可知,錯謬的教訓與獨裁的權力結合,許多渴望研讀、認識聖經的人有可能被冠上異端,惹來殺身之禍。其中最惡名昭彰的就是教皇授權的宗教法庭或稱為異端裁判所(Inquisition),許多信徒慘遭各種各樣酷刑的殘害,死亡的人難以記數。西班牙設立的宗教法庭最為殘暴,在1483-1820年這三百多年間,被判為異端份子者達38萬,被判火刑者超過十萬人,由此可知其恐佈之狀。前任教皇若望保祿二世曾代表天主教會表示歉意,主要的就是針對以往天主教所犯下的歷史罪行。

我們今天慣稱的基督教(Christianity),就廣義來說應該包括所有相信基督的一切信仰團體,包括天主教在內。但是就著狹義來說,就是指著宗教改革(Reformation)之後的更正教,也有人使用抗羅宗一辭(Protestantism )的各種宗派(Denominations)。更正教也有人稱之為抗羅宗,意指對羅馬天主教的對抗。今天大多數人對基督教歷史的發展,興趣可能不深,但為何大家對宗教改革的事件卻都耳熟能詳,主要的原因還是它背後政治的意義,或說這個事件在西方的政治文化還有信仰的變革上,產生了一種分水嶺的作用。然而就著信仰來說,及其對基督徒改革的運動或發展上,宗教改革所產生的影響並非最深刻的,因為它和政治的牽連太深。

說到宗教改革,我們的腦際裡第一個浮現的人物大概就是馬丁路德(Martin Luther),當然他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當然真正的改革和恢復並非從他開始,歷代以來一直有改革的人物出現,只是他們的聲音與行動比不上路德。這些人物基本的關切是信仰和聖經,對西方的政治文化衝擊不是那麼深,或者在未擴大之前就成為殉道者。但是還是有些人引起後世的重視,例如牛津大學的教授John Wycliff,生於1300年,比起路得的時代大約早了兩百年。他最重要的貢獻和路德是一樣,就是他著手翻譯聖經,1382年他出版了千年來第一本英文聖經。他批評天主教的背道,指出她偏離聖經的教訓,結果他被教會革去教職。他故去44年之後,教皇命人挖出他的屍骨,將之焚燒,作為對他背道的審判。跟隨他教訓的一個團體:the Lollardy也受到全面的逼迫。雖然他的改革沒有成功,但後世的史學家卻稱他為『宗教改革的晨星』。

改教時期教會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當時尋求神、對當時天主教不滿的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要歸回《聖經》的權威。改教運動的意願是要教會的實踐重新歸回、遵循聖經的教訓。改革時期的幾位代表性的領導人:馬丁路德、慈運理(Ulrich Zwengli )和約翰加爾文(John Calvin)等人,他們對聖經的理解詮釋雖有不同,但是他們對中世紀以來羅馬教會的錯謬,有相當的共識,也在多方面進行改革,去除許多虛飾空洞的儀文與教條。

路德的父親原本要他兒子學習法律,結果在他讀完艾爾弗 (Erfurt)大學的碩士學位之後,他的人生有了一個新的轉向,在二十二歲時他進了修道院成為天主教的神父。原本路得並沒有意思要和天主教決裂,他只是盼望對天主教腐敗的狀態提出批判與改革。一般人都公認 1517年十月三十一日,路得在威登堡(Wittenburg)的教堂貼出他的重砲:95條論綱(95 Theses),就像以往在中國流行的大字報,路得對天主教販賣贖罪票,偏離真理的嚴重錯謬嚴加撻伐。當時流行的順口溜,充滿了諷刺的意味:「金銀在櫃子裡叮噹一晌,靈魂立即從煉獄中蹦出來。」路德這一砲果然打響,幾乎全歐洲都感受到震撼的威力。如果不是當局保護他,他早就被殺了。當時民族主義日漸甦醒,許多歐洲皇室也想想藉此機會脫開教皇的的管控。由於此因,在教會的改革上,路得也因而產生相當程度的妥協,今天西歐與北歐有些國家仍然有所謂的國家教會(State Church),就是這時期的產物。

天主教掌權的時代,聖經遭到封鎖,只有聖品人才能閱讀、解釋聖經。人不能自由閱讀,加上希臘文或希伯來文語言的障礙,聖經對一般人也就像天書一般,無從進入。所以對後世的基督徒而言,路德最重要的影響與貢獻,就是他翻譯了德文聖經,加上當時歐洲印刷術的改良,使得聖經的印行和分送得以普及。這些因素都促進人聖經的閱讀與理解。另外,就是他看見並闡釋了一項聖經中在當日被天主教扭曲、忽略的真理:因信稱義。路德的時代天主教裡瀰漫著禁欲主義的色彩,而藉著讀經他逐漸發現這種氣氛和教訓,和聖經大相逕庭。人非善行或遵守律法而被稱義,而是因著信而稱義(justify by Faith)。所以在基督教的團體中路德所創立的宗派(他不一定有此企圖),又稱為信義宗。

說到聖經的翻譯,我們就必須提到另外一位重要的譯者,那就是英國的威廉‧丁鐸(William Tyndale) 他於一五二五年出版了英譯的新約聖經,之後,丁鐸又依希伯來文聖經譯了摩西五經。他的英文譯本聖經明顯受到馬丁路德譯經的影響。他的舉動並未得到英國的皇室與教會的肯定,他新譯的聖經被指控為攻詰教會的工具,一五三六年他被處以火刑。Tyndale最後的遺言是:『主阿,開啟英國國王的眼睛。』

丁鐸的新約聖經,根據的是是荷蘭的學者伊拉斯摩斯(Erasmus,他的《愚神禮讚》有中文譯本)的希臘文版新約,同時又比對拉丁文通俗版聖經譯成的。至於舊約,則是根據希伯來文聖經,也參考馬丁路德的德文版聖經及拉丁文通俗版聖經。今天在英語世界中最通行,影響最深的英文譯本:欽定本聖經(King James Version, 1611),它的新約部分百分之八十五是從Tyndale的譯本繼承來的。但是由於欽定本是英國的國王號召所完成的,在譯文上那些譯者選用的字眼,就比較順應當權的制度。舉幾個例來說 Tyndale 使用比較接近原文思想的字眼:”congregation", "elders" and "love"而欽定本則照著拉丁文的說法:"church", "bishops" and “charity"。所以從翻譯的用語,也可以看出政治的確在許多地方影響了信仰改革的程度。

宗教改革時期在神學上最有影響力的,許多研究者都公認是加爾文(John Calvin)。加爾文1509年生在法國的諾洋(Noyon),他比馬丁路德小了26歲,可以算是宗教改革時期第二代的人物,所以他在思想上和著作上都有比較充裕的時間。雖然他只活了55歲,但是他的著作卻十分豐碩多產,當然他最著名傳世的經典就是:基督教要義(Institutes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這本書的頭版於1636年出版,幾經修訂到了1659年出版了第五版才算定稿。這部書共分為四個部分,大體上按使徒信經(Apostles' Creed)來劃分︰卷一,創造的神;卷二,救贖的神;卷三,接受基督之恩的途徑;卷四,教會。這部書對後世的基督徒與神學思想都有明確深刻的影響,西歐與北歐的長老會就是一例。

於是在歐洲的宗教漸漸因著改革的深化,而成為兩大陣營。但是還是有許多基督徒並不包括在這兩大團體之內的。他們為數不少,尋求神的心願更強,他們普遍渴望回到聖經的內涵與原則,不倚仗政府或皇室的庇護,所以也就成為握有政治權勢與力量的更正教與天主教逼迫的對象。以致這些居於弱勢的基督徒,紛紛逃避他鄉,不然就是忍受逼迫。宗教改革的更正教團體起初面臨天主教的逼迫,但是等到他們掌控了權力,他們也用同樣卑劣的手段對付觀點不同的基督徒。舉個鮮明的例子:在改革運動時期,「重浸派」(Anabaptists)被各方視為異端。他們受到所有其他宗派,包括信義宗、荷蘭改革宗(加爾文派)、羅馬天主教、聖公會等等行嬰兒洗禮的宗派所排擠和迫害。他們經歷各種逼迫、放逐,甚至殺害。其實他們根據的原則乃是聖經『信而受浸』的說法,一個嬰孩尚未長成,沒有所謂信不信的問題。反而我們可以說嬰孩洗禮是一種迷信与偏差。重浸派因為堅持這項聖經真理,被所謂的改革派基督徒[浸死]了很多。

當然這些獨立的基督徒團體,也有走偏鋒趨向極端或異端的派別,但是許多都是真心尋求信仰,單純的基督徒。美國的開國元勳許多都是敬虔認真的基督徒,但是他們在制憲,為國家規劃藍圖的時刻,會如此強調「政教分離」,對這個弊端的理解是相當深刻的。雖然宗教改革的普及,使得聖經中的真理與實行得到了相當程度發現與恢復,但是並非所有的改革都能見光,並非都是出於對聖經、信仰的尊重與忠誠,也有許多是出於野心,爭奪權利,甚至是根源於顯揚的情慾。所以在自由這個大纛之下,許多分裂與混亂便紛紛出現,他們有的人冠冕堂皇為了信仰自由,卻是行分裂與破壞之實。今天基督徒中間為何有那麼多宗派,不少是肇因於此,這些醜惡、紛亂的現象實是基督徒中間的羞恥。所以當我們聽到那些號稱「以神之名」從事的活動,總該有分辨的必要。


延伸閱讀:

The Pilgrim Church by E. H. Broadbent
教會的正統 倪柝聲
Catechism of the Catholic Church
The Oxford Dictionary of the Christian Church
加爾文神學 林鴻信

這篇真得印下來好好研讀

去年耶誕節去東海大學聽子夜崇拜
才發現母校輔大跟東海的不同
嚴重知識不足

近期接觸到摩門教的傳教士
對於唯一教會的強調略感到不解
不知道就信眾的比例上
是否有機會成為本文討論的來日補充內容之一呢?
柿子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17 11:26 AM 回應 

柿子

今天教會在地上是有點紛亂,還好當日那個最嚴重墮落的狀況已經過去了。天主教今天號稱有九億信徒,她也宣稱她承襲使徒時代的傳統,是所有基督教團體中最龐大的一個。但為數雖多,其中仍有不少只是掛名,所以情形如何仍待將來。如果你讀過聖經的啟示錄,開頭兩三章中提到七個教會。

在每封書信末尾,耶穌一直提到得勝者。為何有得勝者的必要?就是因為教會普遍達不到神所要的標準,所以才需呼召得勝者。信眾多寡固然有影響,但人多並不代表正常,這其中可能有不少稗子。摩門教在基督徒普遍的認定上是個異端團體,主因就是他們的教導有不少不合聖經,甚至根本不管聖經。但是不能否認他們的實行有不少給人良好的印象,也顯出相當的活力,這些都得時間的顯明。這段時間我剛好在讀幾種較會歷史,我還會在要來的文章裡討論這方面的問題。

不知道我的回答對你有無幫助,我們可以繼續討論。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18 07:54 AM 回應 

昆布
很感謝你 也很期待你的續文

仔細想想 就算是單一教會 也得與時俱進
畢竟組織由人所組成 有時受人心所向的改變而改變
組織成立後也得面對存活與發展(分裂)的考驗

看到異端有點嚇一跳 好在現世尚無宗教戰爭的可能(?)
傳教士發給年輕人一本戒令介紹 包括禁食咖啡茶等
才會去揣想這些規則的由來與時空背景...
柿子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18 09:56 AM 回應 

昆布兄資料豐富的大文澄清了我心中很多疑惑及錯誤

一般說基督教拜耶穌 天主教拜聖母瑪麗亞.....這根本是大誤會吧!!

coolchet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19 02:22 PM 回應 

對不起,回覆晚了些,因為這個問題讓我花了點時間。希望以下的回答能有幫助。

讓我提一點歷史的例證,歷代以來教會發生過不少異端的爭議,或教派的分裂,甚至這種爭端都驚動了政治的穩定,甚而引發了戰爭,這當然主要是在歐洲發生。

於是教會便透過大公會議來解決這種爭議,於是在會議之後,或者產生什麼宣言,頒布什麼命令,或者制定了信經。這些信經主要的根據還是聖經,因為聖經不像信條一樣明確清晰,有些的確讀起來令人不解,這究竟是關於神,涉及了奧秘的問題。就像聖經雖沒有明言三一神,但這是個事實,我們無法用人的邏輯來回答這個奧秘。歷代的異端常常也都是涉及了基督身位的問題,比如說祂是神又是人,一是無限的,另一是有限的,但這二者怎能調和呢?於是許多人試圖以人的觀念,以合乎哲學理性的詞語解釋,就產生了諸多問題。

五世紀期間大公教會了一個信經,叫做迦克敦信經(Chalcedonian Creed),其中一條稱呼瑪利亞為上帝之母,其中有個派別無法接受這個說法,這個派別就是日後傳到中國的景教。基督徒尊敬瑪利亞,是大家知道的事。但這個說法成為當日教會普遍的信條,就給將來天主教提升瑪利亞地位的基礎。今天天主教稱呼馬利亞是永遠的童貞女,又說她沒有原罪,都是讓她邁向與神同等的地位。雖然在第二次梵蒂岡大會的文件中曾說:『瑪利亞是人不是神,當受尊敬,不當受敬拜。』但今天在天主教裡,拜瑪利亞是件非常普遍的事,瑪利亞的偶像到處都是,許多信徒禱告的對象都是她。其實,天主教裡拜瑪利亞、聖母聖嬰的圖像,就像一般民間信仰裡拜送子觀音差不多。表面說法是一回事,但事實又是另一回事。這也是認真接受聖經的基督徒無法接受的事。

異端,主要就是在聖經上主要信仰上的偏離,例如三一神、基督的身位等這些重大啟示的偏離。所以摩門教與耶和華見證人等,都是在這幾個重大問題上和聖經的啟示不同,所以基督教才將之列為異端。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20 08:02 PM 回應 

請教您是如何在您的部落格鍵入希臘文字體。我所使用的是Blogger
謝謝您!
peng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22 05:51 PM 回應 

peng

我起初是用word附設的符號寫的,或者你也可以在網上查詢
應該可以找到可應用的聖經希臘文。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23 12:41 PM 回應 

謝謝您的回覆。
其實,我有一些聖經工具軟體,當中有希臘文和希伯來文的字體,只是複製後貼上部落格就變成亂碼了。不知如何解決。
peng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23 08:50 PM 回應 

peng

你的問題可能需要真正懂電腦軟體的專家,這部分我幫不了忙。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1/26 02:14 AM 回應 

小弟有幸接觸美國的基督教文化,隨後接觸過天主教的禮拜,發現兩者之間有一種微妙的差異. 感謝您的精闢的詳解,感覺上基督教算是強調人直接透過基督並查考聖經來取得永生,並且要學習基督的形式,愛人如己. 而天主教強調的是誡律,不能自行查考聖經而且凡事要透過神值人員來和耶穌溝通,這有點像舊約中的猶太教一樣耶! 耶穌本身就對那些法利賽人極度反感,今過大大解釋讓人不難理解為什麼一堆基督徒會反天主教了! 謝謝

甲路人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4/18 03:16 PM 回應 

路人先生

有機會能讀幾本教會歷史,就能更清楚裡面的差異。

然而我們反對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天主教的制度許多地方違反了聖經的啟示,也抹殺基督徒生命普遍的功能。然而我們卻不反對普世基督徒,無論其宗派如何。這的確是今天教會讓人困惑之處,但願我們的釐清,有助於她們的信仰。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7/04/19 11:31 PM 回應 

介紹東正教

  東正教這個詞是希臘文,來到台灣之後我才發現東正教這詞,完全翻譯錯誤,因為與東方一點關係都沒有,很多人也不知道東正教是什麼教,事實上是由兩個字來組合ortho和doxa, Ortho其意思是正確的,即以正確的方式來崇拜上帝,也就是說不是以錯誤的方式來崇拜上帝.Doxa的意思我的想法或信仰,這個詞不是只有用在宗教上,舉個例子來說:在醫學上稱為正統,其相反詞你們都知道就是 “heretic”這個詞的原文也是希臘文,意思是我選擇錯誤的方式,也就是非正統,在宗教上翻譯為異端 (西醫稱為正統醫學,中醫則稱為非正統醫學,正統的方式就是一般公認常規的方式,這不是我個人的解讀你們可以去查詢英文字典),以聖經來查考 “正統”這詞:馬可福音7:35說話也“清楚”.路加福音10:28你回答的“是”.提摩太後書2:15按著 “正意分解”真理的道.這些皆是使用“正統”這詞也就是正確的方式,但你可以看出中文的翻譯卻非常不同.

  東正教並非教會正式的名稱,宗徒所傳承來的教會,就是初期的教會.很多稱為基督徒的,但他們的信仰與儀式卻是錯誤的(例如:不相信耶穌是上帝),當時為了要辨認正確與否的信仰,信仰正確的稱為正統基督徒,信仰錯誤的稱為異端基督徒(雖然還稱為基督徒,因為他們相信基督,但是以錯誤的方式來相信),甚至有些新教也使用正統這詞(請參考此文章正統新教徒在Britannica百科,資料來自以下網址)http://www.britannica.com/eb/article-9061606/Protestant-Orthodoxy ,http://www.angelfire.com/tx5/jeansptx/index.htm

  正教往往會聯想到東方正教,其原因是強調正教在東歐這個區域來分別,過去是西方(羅馬)正教,但是西方已經不是正教,因此也不需來表明其地理位置, “東方”這字也不適用於亞洲(以其地理位置來說歐洲並不是在它的東方).

  羅馬天主教曾經是正教,羅馬的主教在所有正教的主教中擁有最高的尊榮,羅馬教會在1054年從正教分裂出來,但是還保有原來教會的名稱羅馬天主教,但正教依然秉持原有的宗徒所傳承來的教會.
目前正教信徒全球超過三十億人.

  教會是從耶穌他自己開始 聖靈在五旬節降臨,透過教會中的使徒們傳承信仰,藉由聖靈的恩典不斷的傳承下來的人成為主教在不同的區域建立教會,主教因著神的恩典服事聖禮,受洗,聖膏,聖餐,寬恕…….等,傳承者傳承給下一位傳承者,最初是從門徒所傳承下來,直到今日.

  教會就是基督的身體,所以不需任何代理人 每個地方教會的主教,皆是完整的宗徒所傳承下的教會,而不是支離破碎的教會,每位主教的地位也是平等的,如同十二門徒的地位是平等的,但因實際上得需求,教會的主教們必須有組織性,以初代教會建立的方式,地方主教的代表,通常是選擇重要的城市,因此會選擇大城市或首都的主教來代表宗主教,各主教間的合一就是教會的合一 (君士坦丁堡,亞歷山大,安提約基,耶路撒冷,莫斯科…….等). (羅馬目前並沒有合一)
  
  教會沒有不同的宗派,教會是合一因為 :
  約翰福音17:21~22 使他們都合而為一.正如你父在我裏面,我在你裏面,使他們也在我們裏面,叫世人可以信你差了我來。你所賜給我的榮耀,我已賜給他們,使他們合而為一,像我們合而為一。我們知道父與子的合一,並不是理念相同而合一,而是祂們有相同神的本質,信徒的合一也是如此,我們有相同的身體,就是耶穌基督,藉由聖靈的帶領,信徒一同舉行聖禮儀領受相同的聖餐.

  我們與使徒持有相同真理與信仰,傳承者皆遵行相同的教導直到今日,正教將七次大公會議應用並遵行在教會聖事及基督徒的生活中.

  我們知道成為基督徒,不單是有合理的邏輯信仰 (甚至撒但也相信上帝,雅各書2:19)新生命是來自上頭,我們不是與神單獨的關係,並不是我與神,而是教會的成員與神,我雖是個體但從不是單一的.

  你常聽人說希臘或俄羅斯或其他國家的正教,事實上是相同的正教,為何說是相同的呢?因為我們的主教可以一同來舉行聖禮儀,所有的正教信徒皆可在正教會領受聖餐,不論是哪一個國甚至不同的語言,只要是正教信徒皆是合一的.
  
  有一點可引起你的興趣,你知道是正教授予聖經 特別是新約,新約的原文是希臘文,舊約有49本書卷,新約聖經常引用舊約,更重要多數是引用希臘文七十士譯本,新約有27本書卷,如果你們從歷史的紀錄查詢聖經正典,你就會發現商定收集這些書卷的人是主教,如:亞他那修Athanasius(393)Hippo會議的主教及(397) Carthagen及其他的會議,在第五次大公會議商訂聖經正典完成.
  
  聖經的解釋是不可能的沒有聖靈的幫助,在教會中需透過聖靈的引導才能明白真理,這樣教會才能傳達真理。聖經是聖潔的傳統 在聖經上未完成之前,聖保羅敦促基督徒(帖撒羅尼迦後書2:15)弟兄們,你們要站立得穩,凡所領受的教訓,不拘是我們口傳的,是信上寫的,都要堅守。正教站穩並堅守聖潔的儀式能幫助我們了解聖經,特別是看似有抵觸的的地方,更能了解其真意。聖潔的傳統必須在聖禮儀的儀式中體驗,這是在大公會議的認可下必須行使在教會中,(哥林多前書10:16 提到 “擘開的餅”就是說聖餐禮,聖餐禮是在聖經還未完成時就開始實行了,還有祈禱,及其它的儀式早已存在,這些聖經並未記載這些儀式,禱告也沒有明確的說明,因為聖經以通用易讀的方式給所有的人來閱讀,而不是專為基督徒來寫崇拜的內容)在約翰福音21:15,這些當然也包括聖潔的儀式.國家、地方、人類遺留的傳統雖被尊敬,但終究不是教會聖潔的傳統。

※教會的信仰必須建立在三位一體,聖父、聖靈、及聖子。聖子道成肉身耶穌基督,這些奧秘皆在七次大公會議中闡明解釋並定下明確的教義.實行聖禮儀就能堅守教會七大聖事並能學習基督徒的品德.

※成為基督徒只有相信是不夠的
  不單是進入基督的身體,還必須不斷成長茁壯在基督的身體中,教會中給予聖事這就是其意義.
  洗禮聖事:進入基督耶穌的身體 羅馬書6:3-4, 加拉太書 3:27
  受膏聖事:領受聖靈,.使徒行傳19:5~6
  聖餐禮:領受生命的糧食,就沒有基督徒的生命
      1. 聖靈改變麵包與酒,成為基督的身體與寶血,聖餐不是象徵性,而是真的基督的聖體血.(哥林多       前書11:29,約翰福音6:53~54 )
      2.聖禮儀就是基督徒的生活核心 從初代教會直到今日,不是只是禱告會議或聯誼使徒行傳2:46       聖經提到 “擘開的餅”就是指聖餐禮
      3.沒有聖禮儀,就沒有教會。約翰福音6:53就沒有生命在你們裏面
      4.在聖禮儀的慶典有十字架, 復活,升天,基督第二次再來,天國已臨到地上,這些儀式,正教信徒仿       效啟示錄的描述,在聖禮儀我們充滿喜悅.
      5.聖禮儀是可以天天舉行. 使徒行傳2:46他們天天同心合意恆切地在殿裏,且在家中擘餅,
  悔改聖事:寬恕我們的罪並指導我們如何過屬靈的生活. 馬太福音18:18使徒行傳 19:18
  婚禮聖事:得到教會的賜福,所以我們的愛正如馬可福音10:8既然如此,夫妻不再是兩個人,乃是一體的了。以弗所書5:32這是極大的奧祕,但我是指著基督和教會說的。教會給予婚禮祝福.
當然我們的身體與靈需透過教會的膏抹,雅各書5:14 你們中間有病了的呢,他就該請教會的長老來;他們可以奉主的名用油抹他,為他禱告。

  祭司透過聖靈的恩典可行使的職權有(使徒行傳14:23, 13:2~3,提摩太前書5:22 ,4:11,提摩太後書1:7)
※不同等級的祭司職責
1.主教或大主教(希伯來書8:1-2 ,彼得前書2:25, 使徒行傳20:28 提摩太前書 3:1-2. 7 , 4:14 ,提多書1:5-7)
2.祭司(使徒行傳 14:23, 11:30 , 15:22-23 , 提摩太前書5:17-19, 提多書 1:5 , 希伯來書10:21,雅各書 5:14)
3.執事(使徒行傳6:5-6 , 8:12-17, 提摩太前書3:8-10, 12-13, 腓立比書 1:1)

  每位正教信徒皆須參與基督的職分,祭司的職責,如同先知,每位正教信徒皆是祭司,因為他們一起參與聖禮儀,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不論是主教,祭司或執事,都不能獨自行聖禮儀,必須有信徒才能舉行聖禮儀,絕不可以不同的形式來舉行聖禮儀.
  
  教會必須有聖壇,就是獻祭之處 根據瑪拉基書 1:11萬軍之耶和華說:從日出之地到日落之處,我的名在外邦中必尊為大。在各處,人必奉我的名燒香,獻潔淨的供物,因為我的名在外邦中必尊為大。希伯來書 13:10我們有一祭壇,上面的祭物是那些在帳幕中供職的人不可同吃的。

  正教的教堂,充滿了聖像畫 給人們在教會有聖潔的感覺,我們使用聖像不僅是作為裝飾,聖像畫就是無文字的聖經,用色彩來表達,在第七次大公會議肯定聖像(787)且畫出耶穌來,證明耶穌是真正的人。 進入在東正教,你能看到耶穌的一生,也能看到為他犧牲生命的殉道士的聖像畫,這些不是一般的藝術畫,而是以一種特殊的屬靈及神學的畫法,你會感受到天國已臨在世上。 將崇敬基督和聖徒的聖像放在教會和家中是非常適當的,不是當偶像來崇拜,拜偶受到教會嚴格的禁止,而是透過眼睛凝視聖像的刻畫,提醒並仿效虔誠行為,特別是對耶穌的聖像畫祈禱,我們不是對畫中的圖像禱告,而是引導至耶穌基督.

  我們對神禱告,也尊敬聖徒 哪些人是我們要讚揚的生活榜樣,當然是耶穌的母親還有聖徒們正如啟示錄7:9~10,馬太福音22:32聖徒們都活著,希伯來書12:1,我們請求聖徒為我們像上帝代禱,雅各書5:16,聖徒也為我們祈禱,啟示錄5:8, 8:3-4 彼得後書1:13-15.

  我們對人的認知是愛,而不是憤怒的神 不義的人對神的認知就是憤怒(約翰福音3:36,但神是充滿愛,約翰福音3:16, 只有我們必須向神和解,而不是神與我們和解,從經文中你可以了解他是多麼的愛我們,和解是單向需要的,教會了解在舊約所表達的意思,關於神譴,憤怒……等等關於上帝這些是象徵性的表達,又如愛人的語言,象徵性的表達又如上帝有手、耳朵、眼睛……等等)

  教會明白聖經中的真理 特別是在新約,我覺得非常難過因為很多人不懂希臘文,也就是新約的原文,多數的人受到西方的政治、文化背景的影響,誤解聖經的語言,也改變上帝的形象.
例如:救贖這個詞 路加福音 21:28 , 希伯來書 11:35,提多書 2:14 ,使徒行傳 7:35. 其真意為釋放、解救而不是付出贖金或代價的意思(請參考我們的網站)有所有聖經的背景及對希臘文的知識,我們明白上帝是指天父,也沒有要求給予贖金,他的兒子也沒有支付父親任何事物,因為他是無罪的,他也沒有將身體交付給魔鬼,如果是如此,魔鬼就高於上帝,約翰福音3:14-16 , 10:17-18

  獻祭的意思 (參考 www.theology.tw 及 www.theology.cn ) 其意思並不是上帝要血,亞當選擇生存的方式是與神分離(這就是罪),必須停止,罪人在舊約中不需自殺來停止罪,而是將手放在動物上(成為代罪者)宰殺動物(殺死罪身)祭司用手沾取牲祭的血(血就是生命 利未記17:11),抹在祭壇上,他才能與神合一.(利未記第4章)
耶穌是新亞當 我們知道亞當只有肉體的生命,新亞當取了所人類的本質(他可以如此做,因為他是神),獻給上帝與亞當完全相反,因此他死了 羅馬書3:25卻領受新生命,復活後的生命,就是與神有份,也就是給予我們生存新的方式.

  羅馬書5:6因我們還軟弱的時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為罪人死。並非是代替人類,也不是在我們的處境下,而是為我們有利的一面,來醫治我們,已無罪之身取了有罪之身,藉這他的死亡將罪身殺死,我們才得以自由.
關於得救 得救並非到某個 “地方”或得到某些利益,而處與無止境愛聯繫,真正的合一是三位一體的共融,這生命從洗禮開始,在教會聖事中特別是聖餐禮中成長茁壯,到達完美的境界,需等到耶穌再來,從死中復活,今日我們依然會犯錯,破壞這合一,一旦悔改認錯,神的恩典總讓我們恢復這美好的合一.

  地獄烈火 就是上帝,更貼切的說是神的恩典(希伯來書12:9) 這並不是屬於世上的火,當耶穌基督再來時,上帝是無所不在,每個人皆會活在神的恩典下,每個人的體驗與感受都會不一樣:義人對於神的光是無法言語來形容這喜悅, 不愛人的、不認識上帝,約翰一書4:8,他的感受就如烈火。神的恩典 是未受造的,是神的一部分,不是來自屬世的光,耶穌變像時的光,摩西也見過這光….等等,這是顯現神的恩典,當然透過聖經的教導也可經歷神的恩典,特別是愛.

  我也明白寫下這麼多你們會覺得很奇怪,這我也明白,因為台灣的文化習俗歷史結構皆不相同,但我來自希臘,希臘文就是我的母語也就是新約聖經所使用的語言,在我的家鄉教堂都有2000年之久,在台灣教學時無意中發現中文翻譯錯誤百出,幾乎每堂課查經皆會發現經文翻譯錯誤,也歡迎你參加我們的網路查經希臘文解經課程.

  齋戒 每星期三和星期五紀念耶穌基督的受難日,馬太福音 9:14-15,路加福音 5:34-35 使徒行傳acts 13:2-3 , 14:23哥林多前書7:5 這是教會的傳統

  正教重大節慶 舉凡我們的主的誕生、在聖殿中講道、洗禮、變像、進入耶路撒冷,最後的晚餐、受難及在十字架上釘死、埋葬、復活、升天、 五旬節。 並紀念尊崇聖徒及耶穌基督的母親,尊敬她因為她是兒子的母親。

  為亡者祈禱 因為基督的愛,不會因死亡將我們分離, 哥林多前書13:8,在教會沒有死亡(約翰福音8:51-52) 即便是壞人也會關懷他們的家人為他們祈求(路加福音16:27),縱使我是不良善的(路加福音 16:23-28),也會為他們祈禱,若是我們的親朋好友被囚禁,雖然不贊同他的作為,但我們依然愛他,至於上帝會如何決定我們不得而知,如同撒母耳記下 12:22,誰能斷言說,耶和華不會憐憫我,這是由耶穌來審判的,但我們誠心希望祈禱如同尼希米記 9:1~3,瑪加伯下12:40-42,保羅為已去逝的阿尼色弗禱告,提摩太後書 1:18,我們是基督的肢體 哥林多前書12:27 ,即使死亡也不能與基督的身體脫離,羅馬書14:8初代教會為亡者祈禱,我們的網站有很多資料可查詢.

  禱告 禱文根據聖經的經文,可應用於生活中不同的情況下,我們特別實踐心禱:
  心禱 這是基督徒深澳的冥想,這恩賜就是不止息的禱告,最近很多台灣人詢問關於初代基督徒禱告的方式,(你可以到正教網站,有詳細的說明及步驟)

  我有太多要寫但因篇幅的限制,希望你們讀完正教的文章有甜美的感覺,神是愛,宗教是讓人得自由,而不是讓人懼怕,正教尊崇門徒所傳承下來的教會,讀此文章是否有回到老祖母的懷抱,感謝新使者雜誌提供此次的機會與大家分享初代教會的信仰,正教持續堅守傳統的聖禮儀,正教在台灣人太少,但要做的事又太多,希望未來有更多交流.

李亮神父
www.theology.cn
www.etheology.tv
www.theology.tw
www.e-religion.asia

orthodox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9/04/24 05:08 PM 回應 

李亮神父 透過留言的方式,的確無法淋漓盡致說明信仰的內容。 謝謝你的闡述,我對東正教的認識還是相對膚淺,但願將來能有更深入的研讀。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9/04/24 09:38 PM 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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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ochanwang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9/07/04 11:26 AM 回應 

文字是用來形容.表達.....

非真理......

勿因文字上的不同而扭曲真理原意.......

起了分別必會分出天主.基督.........等.....

而將真理分裂了...........這就是[私心].........

現代各宗教即是受此所害........萬教皈宗才是.....

阿牛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9/07/28 01:11 PM 回應 

阿牛先生 謝謝你來訪問,但我必須說我不懂你說的話和這篇有和關係。

昆布 在 新浪部落 於 2009/07/28 11:53 PM 回應 

讀經記要—關於摩西

讀經記要—關於摩西

文/ 昆布

人生短日,轉瞬就已入暮,
Swift to its close ebbs out life’s little day;
地樂燈殘,世榮花謝草枯;
Earth’s joy grow dim, its glories pass away;
四境所見,盡是變遷朽腐;
Change and decay in all around I see;
你,不變者,求來與我同住。
O Thou who changest not, abide with me.

這首詩歌的原作雖是英文,但中文的翻譯卻比原作更好,更富詩意。我第一次唱這首詩歌,就感覺它蒼涼深湛的涵意,這也正是摩西在舊約詩篇九十篇裡的禱告和喟嘆。他說:『主啊,你世世代代作我們的居所。 …… 在你看來,千年如已過的昨日,又如夜間的一更。你叫他們如水沖去;他們如睡一覺。早晨,他們如生長的草,早晨發芽生長,晚上割下枯乾。』一切的景物、人事都是如許短暫,人間的美麗稍縱即逝,沒有一樣是真實而長久可靠。

摩西在今天的猶太人中,仍有不可替代的地位,猶太人手中的聖經(不包括基督徒所說的新約),摩西所著的律法書(Torah)仍具有最神聖、崇高的地位與價值。因為在他們來看,這是神與以色列人立約的根據,其餘的著作都不能與此相背。德國的菲特烈大帝曾經問過一個牧師,請他用一個最簡單的方式來證明神的存在,他說,很簡單,只要看看以色列人的存在,就可以證明。對我們這些遙遠陌生的民族來說,這個例證似乎並非強烈到足使一般人認同。但是仔細察看猶太民族經歷的歷史處境,一個經歷如許多苦難與艱辛,四處受到排擠、逐放、殺戮,亡國了兩千五百年的民族,到底是怎麼復國的呢?他們憑著什麼回到父祖之地重新建國?當然猶太人的堅韌、聰明、善於營生,同時他們也是多金、小氣,這些不只是刻板形像,而是他們免於被異族同化,免於淪亡的生存之道。但光憑這些,仍不足以使他們在二十世紀的中葉回到巴勒斯坦,雖然其中有諸多復國運動成員的奔走。歷史的背後似乎有一隻手,一個巨大的力量在推動著他們,使聖經的預言得以應驗。

摩西當然也是個奇特的人物,他的一生可以分成三個階段。頭一個階段在埃及的皇宮,第二階段是在米甸的曠野(位於今天阿克巴灣的東邊,約旦的邊境上),最後的階段是在西乃的曠野(主要在今天的西乃半島)。聖經沒有告訴我們摩西是何時醒悟,如何認同他是個希伯來人,有時候聖經簡略到一種地步,無法想像,你只能憑推測判斷。所以當他發現埃及人欺負他的同胞,他上前把埃及人殺了。殺人的事被發現,他便亡命他鄉,逃避法老的追殺。出埃及記只用了兩章的篇幅,就涵蓋了摩西八十年的歲月。到了第三章才是他生命一個重大的轉折,也是以色列民族全新的一頁。

為何這個段落如此簡短呢?當然只有摩西本人才會知道。但是我們也可以依稀推斷,那八十年的歲月有許多不值得回首,因為那其中滿佈著痛苦、虛空與絕望。並非他沒有歡樂、昂揚的時刻,處身埃及皇宮,身為法老女兒之子,地位與享樂是必然的狀態,他接受的知識與教育也是相當齊備完整,這在日後他接受帳幕與祭祀啟示的細節中可以看出,他的確是一個心思縝密、眼光深廣,受過各方訓練的人,才能有此度量,得以記錄、處理那些細瑣龐大的建築問題。

但是等他覺醒,開始感受自己同胞所受的奴役,他必然感到煎熬。也許當時他滿腔熱血,抱著極深的使命,要解除他民族的枷鎖幽困。但事與願違,出師未捷就已功敗垂成,前不久他仍在皇宮裡享受奢華與舒適,如今卻成了亡命之徒。接下來他在曠野荒漠中,天天面對羊群,漫長孤寂的四十年,頹敗灰暗之心可以想見,那種狀態,在中國歷史上也許只有蘇武差可比擬。所以當他來到何烈山,耶和華的使者從荊棘裡、火焰中向他顯現。神呼召他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但是他卻充滿藉口,因為他心如死水。他的嘆息溢於言表:『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若是強壯可到八十歲;但其中所矜誇的不過是勞苦愁煩,轉眼成空,我們便如飛而去。』我想老年人對摩西的觀察應該更能心領神會吧。

其實從埃及至迦南地(今天的巴勒斯坦)的旅程並不長,但以色列人卻在曠野漂流四十年,這可說是個試驗的旅程。四十年間他們不耕種、不做買賣謀生,根據雲柱火柱的變化而遷徙,沒有恆常的居所,每天吃從天而降的嗎哪(希伯來文的意思就是:這是什麼?),喝從磐石流出的活水。雖然他們一路看見神蹟(紅海為他們分開),甚至每天都看見食物從天而降,然而他們並不感激,也不認識這位領他們離開埃及的神,所以摩西經常要面對各種類型的怨言,承受各方壓力。

讓我們運用黃仁宇先生的史學通識,以數字的概念來理解一下出埃及的問題:將近兩百萬人的基本需求—吃喝拉撒,光憑這項就是一件難以承受的驚人重負。是想一個裝載五十人的遊覽車,光是處理旅客吃飯、上廁所的需要,就有各樣難以預料的狀況,讓導遊傷透腦筋。何況當時的時空座標遠在三千年前,還有浩浩蕩蕩的兩百萬群眾,他們置身於乾旱枯寂的西乃沙漠,摩西所承受的重擔遠超人的理解。摩西最後的四十年是如此度過的,所以他深處領會,神世世代代做他們的居所,神是他真正的安息。摩西並未能進入神所應許以色列人的美地,舊有的一代,全數埋葬在曠野,只有兩個人:迦勒和約書亞,帶著新的一代穿過約旦河,進入硬許的流奶與蜜之地。

所以摩西在他生命的最後四十年,經常受到嚴酷考驗,經常陷入兩難。因為一方是無知,慣於發怨言的百姓,一方是公義而嚴厲的神,他必須經常忍受以色列人的埋怨,在神發怒的時刻為百姓代求禱告,調停兩造,使神平息。我們讀摩西五經,可以理解他成為以色列史上最重要的人物,殆無疑義。有一年我讀了佛洛伊德一本關於摩西的著作,企圖證明猶太教是摩西的發明,閱讀之間深深不以為然。雖然摩西並沒有進入神所應許的美地,但他的謙卑與忠誠值得後世景仰。所以我們可以體會,人生固然苦短,但摩西的禱告卻是十分真確:

「求 你 指 教 我 們 怎 樣 數 算 自 己 的 日 子 、 好 叫 我 們 得 著 智 慧 的 心 。….求 你 使 我 們 早 早 飽 得 你 的 慈 愛 、 好 叫 我 們 一 生 一 世 歡 呼 喜 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