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27日星期一

盧雲的祈禱神修觀

盧雲的祈禱神修觀



一、引言

盧雲曾在「從幻想到祈禱」提到:我們的生活,是在不同的極端之間擺動和處於緊張之中。我們的神修生活,就在這些極端之間開展..,第一個極端與我們自己對自己的關係有關。那是從孤寂到獨處的兩極。第二個極端是我們的人際關係的基礎。這是從敵意到善意的兩極。第三個極端,是最後和最重要的我們與天主的關係,就是從幻想到祈禱的兩極。

的確如此,在我們的生活中常充滿兩極的矛盾,我們不僅意識到自己孤寂的一面,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對一顆寧靜的心的需要;不但如此,幾經痛苦後,我們終於明白我們不只對人有殘酷的敵意,但同時也渴望無條件地善意對待我們的兄弟;而在這一切之下,我們又不只發現自己無盡的幻想,以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同時也發現一件最珍貴的禮物:祈禱,深藏在我們最深的自我內。所以盧雲認為「神修生活就是在孤寂和寧靜、敵意和善意、幻想和祈禱這些極端之間,不斷地運作。我們越痛苦地承認我們的孤寂、敵意和幻想,我們就越能看到,寧靜、善意和祈禱,實在是我們生活狀況的一部分。」 因此盧雲相信若要過神修生活,就必須先覺知,自己內,心各種極端所造成的張力。本篇將從盧雲的「從幻想到祈禱」一書,探討他的祈禱與神修觀。

二、盧雲的祈禱與神修觀

盧雲認為在我們這個世界裏,有不少精神上的痛苦是因為我們錯誤地相信孤寂可以解除,因此產生不正確的期望而來。他說:「當我們的孤寂把我們從自己的內心世界趕到同伴的身邊,我們其實是把自己趕進一種極端痛苦的關係、令人厭倦的友誼和令人窒息的擁抱之中。….任何朋友或情人,丈夫或妻子,團體或公社,都不能滿足我們追求共融和完整的願望。通常我們都不能完全意識到內心這種神聖的嚮往和期待,但總是不自覺地把這個心靈的負擔,轉移到他人身上,以致不自覺地抑制了友誼和愛的自由表現,並覺得自己不中用和軟弱。….其實,友誼與愛不能在一種焦急地依靠對方的形式下發展,它們需要溫柔和沒有恐懼的空間,這樣人才能伸展自如,自由地互通心曲。如果我們一旦把自己的孤寂帶進友誼之中,希望與朋友共聚,驅除內心的寂寞,我們就是在用自己對於共融、內心寧靜和完全融合這些不能實現和不切實際的希望,嚴厲地責難對方。」

記得在小組中,我們被教導一種觀念:我們孤寂和憂傷的感覺,是因為我們不能對人坦誠開放的緣故。有時這是對的,不過,盧雲也提出他的觀點:「真正的坦誠開放必定包含真正的隱蔽,因為只有能嚴守秘密的人才可以安全地與人分享知識。」因此,我同意盧雲見解,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不但需要互相坦誠開放,同時也應該互相尊重,維護對方的獨特性,因為人與人之間應該毫不隱瞞,一切都公開說明和表達,這是一種錯誤的坦白。

但是我們應該怎樣處理這種與生俱來的孤寂呢?因為我們這種孤寂的情況連友情、愛甚至婚姻都不能消除孤寂的感覺。盧雲認為「與其躲避、企圖忘記或否認孤寂,我們不如保護它和把它轉變成有收穫的獨處。要過一種獨修生活,我們首先要有勇氣面對我們孤寂的沙漠,然後不斷地、溫和地把它轉化成獨處的樂園。」所以發展我們對自己內心的覺知,就是一種神修生活的開始。

我們都會以為獨處使我們遠離我們所關心的人群、社會、痛苦的人間。但盧雲卻從獨處中體會出其中的能力,他說「獨處從孤寂轉化到獨處的過程,是向內伸展的過程或者可說是更深地投入我們時代迫切事件的過程。從孤寂到獨處的過程,是一個讓我們接受干擾而徹底改變自己的機會;使我們的責任變成一個神聖的召喚而不是一個重負;它在我們心裏騰出空間,以便容納其他的兄弟姐妹,使我們能在手足之情中與他們團結一致。從孤寂到獨處的過程,也是向自己的內心無限伸展的過程。我們將在自己的心靈深處,找到自己最偉大的治療力量,這力量不是我們應該保護的私有財產,而是給我們與他人分享的禮物。」盧雲的這種獨處觀念使我想到潘霍華在他的「團契生活」一書中也提到,所謂愛的團契其實是每一個都必須學習成為一個懂得與自己獨處的人,愛是需要距離的。

因此,從孤寂到獨處的活動,自然把我們引向從敵意到善意的活動。這是第二段的路程:鼓助我們向外伸展,生氣蓬勃地迎接一路上所遇見的每一個人。在這過程中,我們和自我不斷改變的關係,在我們對他人不斷改變的關係中收到效果。這時,我們不斷向內伸展的活動,可以邁向我們一生中所遇見的許多陌生人。

的確在我們的生活中,有不少陌生人,和他們過去的歷史、文化、最深的自我及天父隔離,痛苦地尋找一個有善意的地方無所憂懼地生活並找一個團體接納他們,所以有些人發現教會是一個能接納他們的團體,也承認愛是基督教的記號。我們基督徒仍可能,而且有責任為這些人提供一個友善而開放的地方,使他們能放下這份使他們覺得與人疏離的陌生感,而成為我們的兄弟姐妹。盧雲承認要從敵意到善意的過程是困難重重的。因為在我們的社會似乎越來越多畏懼、自衛和好辯的人,他們總是戰戰兢兢保衛著自己的財物,對人對事疑心很重,常常防備著,怕隨時會有敵人出現,出期不意地傷害他們。但,「這是我們神聖的召喚:把敵意轉變為善意,把敵人變成客人,製造自由和無憂無懼的空間,培植和使人經驗友愛的氣氛。」因此基督徒的神修生活中心,就是邀請陌生人參與自己的生活!

何謂善意呢?盧雲認為:「善意主要表示製造一個自由的空間,以迎接陌生人,使他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因此善意不是在於改變他人而要給他們空間,使變化有機會發生。不是要把人拉到我們的陣線上來而是提供不受分線干擾的自由。不是把我們的朋友領到一個沒有選擇的死角,而是為他們打開一個多種選擇的範圍供選擇和投入。但是在實際生活中我們不太可能對每一個陌生人都是接納的,接納只是善意的一面而已,另一面盧雲認為同樣重要的就是「對抗」,所以盧雲在這點上是平衡的。

盧雲又提出「貧窮成就好主人」的說法,他認為為了在自由中與他人溝通,是需要思想與心靈的兩種貧窮。因為若思想與心靈都充滿了東西,他就容不下,也聽不進任何聲音了,這些扼殺了使他與別人交流的機會。這點我覺得很需要,因為以前我學習許多的學問,目的就是盼望讓思想與心靈能更豐富好幫助人。但事實上,當我的生命一但不再感到貧窮時,我發現我的知識只會成為別人的壓力,學問帶來的成見使我聽不進他們的話,盧雲的提醒是有幫助的。

盧雲也進一步提出:從幻想到祈禱的活動是神修生活中最重要的活動。這是很難具體說明的,並不是因為這活動虛幻而不真實,而是因為它和我們這樣接近,幾乎沒有空間可以讓我們遠觀和抽離地了解。

盧雲認為最妨礙我們祈禱(進入生活最深刻的一面)是對生命不朽的幻想。乍看來,這似乎不可能和不真實的,因為我們在許多層面上都可意識到自己的必死性。誰會想他自己是不朽的?但盧雲說:「從我們神修生活的首兩種活動,我們已看到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每當我們焦慮地尋找另一個人來打破我們自己的孤寂,建立新的防禦,保護我們的生命,就像保護一份不可剝奪的財產一樣,我們就會發現被因於牢不可破的不朽的幻想中。雖然我們不斷地告訴自己和他人,我們不會永遠活下去,我們遲早都會死,但我們的日常行動、思想和所關心的事,不斷提醒我們,要完全接受這個真理是多麼不容易。小的、表面看來似乎是無關重要的事件,都不斷地提醒我們,人是多麼容易使自己和他的世界永恆不變。只要一個充滿敵意的字眼,就足以使我們傷感和寂寞。只要一個小小的拒絕的動作已足以把我們推進自艾自怨的深淵裏。只要有一次工作失敗就足以把我們逼上自暴自棄的路上。」而幻想最明顯的兩種徵候就是傷感與暴力,唯有接受自己死亡除去對不朽的幻想,我們才能超越存在的侷限而通向天父。

盧雲看見祈禱中的矛盾:就是既要人認真努力從事祈禱,而祈禱卻只能是一份自由地賜予人的禮物。我們不能計劃、組織或支配天父;但沒有周詳的紀律,我們也不能接受祂。

因此,祈禱的這個矛盾,逼使我們超越我們會腐朽的存在的局限。直到我們能消除對不朽的幻想,完全認清我們脆弱和必死的人性情況,我們才可以自由地向外伸展,邁向創造主和再造生命之主,並帶著感恩接納祂的禮物。祈禱常被連著軟弱、支持而言,當我們再也沒有能力自助時才會用上祈禱。但只有當我們按照自己的意象創造了天父,要祂遷就我們的需要和顧慮時,這種情形才會出現。

如果祈禱按天父而不是我們的條件,領我們朝向天父,祈禱必能把我們從自我中心拉開,鼓勵我們走出自己所熟悉的據點,向我們挑戰,要我們踏進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我們思想和心靈狹隘的界線容納不下的新天地。因此,祈禱是一次很大的冒險,因為和我們建立新關係的天父此我們偉大,而且挑剔我們所有的計算和預測。

由幻想到祈禱的活動是難推行的,因為它領我們離開虛假的不確定,到真正的不確定;離開簡單的支持系統到危險重重的投降;離開許多「安全」的神到無止境地愛的天主。我想基督徒的禱告的確需要離開他自以為是光景,不依賴那幻想中的安全港,再天父面前降伏我們的意志。

盧雲也提出禱告的方式,他說:「聖經、寧靜和神師三者對於祈禱生活,對於我們尋求個人與天父建立親密的方式,非常重要。如果我們能有恆地默想聖經,特別定出時間在天父的臨在下守靜默,願意聽從一位神師的指導,在靜默中或用語言向他講述自己的經驗,接受指導,這樣我們就能避免發展新的幻想,能向看心靈的祈禱邁進。」

關於祈禱方面,我們因著強調個人與神的關係,相對也注重個人與神的交通禱告,而團體禱告的操練就較少。盧雲再最後也提出團體禱告的寶貴之處。他說:「團體藉著祈禱而創造和表達它自己。祈禱是天主的臨在在祂的子民中體現,因此,也就是團體本身的體現。最清楚、最顯而易見的是語言、動作和靜默,這一切形成整個團體。」

所以「當我們聆聽天主聖言,我們不只接受有關天主拯救工作的知識,同時也經驗到新的互相維繫的力量。祈禱作為團體的語言,它對於固體就如我們的母語對於我們一樣。正如一個小孩子,從父母、兄弟姐妹、親戚朋友處學講話,但他也發展獨特的表達自己的方式,我們個人的祈禱生活,也是在團體祈禱的照顧下發展出來的。」

但是盧雲也提醒我們沒有團體,個別的祈禱很容易流於自我中心和怪誕的行為,但沒有個別的祈禱,團體祈禱很快就變成沒有意義的慣例。所以個別和團體祈禱不能分開,分開了對兩者都無益。因此盧雲強調對那些想要孤立起來的教友必須繼續與團體保持聯繫,使個別祈禱得到神師的幫助和領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神師常鼓勵他們團體的個別成員,用時間和精力獨自祈禱,因為只是靠團體,絕不能實現每個人與他的天主建立最親密和獨特關係最深切的希望。

從以上我們明白,盧雲不斷地強調:從幻想到祈禱的活動是神修生活中最重要的活動,自有他的道理。人透過這「祈禱活動」,不斷地向一切真實之源:天父伸展,而從孤寂到獨處、敵意到善意的活動,也可以得到真正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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